而正被人羨慕投胎姿勢獨步天下的長裕公主薑清慕正在會客。客是謝霽,謝霽是主動上門拜訪,除卻他是滄瀾閣親傳弟子之外,他還是懷寧長公主與恪國公之子,論血緣關係還是薑清慕的表哥,於情於理,他既得知薑清慕在此,合該過來拜會。
同理,薑清慕也不會把他拒之門外。
“霽表哥,好久不見了。”薑清慕含笑道,“未出京前,懷寧姑母還與我念叨過你,沒想到就在竟陵見到了。”
薑清慕這般說也是有緣由的。謝霽本身出自恪國公府,四歲時便得到外出遊曆的滄瀾閣副閣主相中,驚為奇才,收為親傳弟子,帶回滄瀾閣所在的滄浪山學藝,鮮少下山。上一次見麵還是在三年前,那時薑清慕剛及笄,謝霽也不過十七歲。
“確有三年了。”謝霽感懷,記憶中的青澀小女孩也已是初具風華。他聽薑清慕提及母親懷寧長公主,內心愧疚,為人子卻不能常侍奉雙親於身前,“父親母親那亦有三年未見了,不知他們可好?”
雖然是血緣關係親近的表情,但薑清慕與謝霽實則沒有什麼交情,話題亦不能深入,最好的話題便是他們共同的親人懷寧長公主,謝霽外出學藝,常年不在白玉京,自然是想知道母親的近況的。
薑清慕便從善如流地說了些懷寧長公主近來的狀況,謝霽聽得認真,知道母親安好,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氣的。
“霽表哥到此可是為了地寶大會而來的?”薑清慕問道。
“年後時,師父命我下山遊曆,路經竟陵一帶時,偶然得到了地寶大會的消息,於是便過來了。”謝霽說道。
“副閣主允了謝兄下山遊曆,豈不是說明謝兄功法已有所成,真是恭喜謝兄了。”聽到這話,在一旁不甘寂寞的李重茂抬手抱拳向謝霽道賀。
李重茂也不是無端說這話的。滄瀾閣乃江湖武林正道第一宗,培養教習弟子極為嚴苛,親傳弟子尤甚。按照滄瀾閣曆來的規矩,親傳弟子必須要得到宗門宗師級以上的師長同意方可下山曆練,而縱觀滄瀾閣過去允許親傳弟子下山行走的標準至少也是準一流水平。而如今這人換成了謝霽,至少是不止一流。
李重茂明著道賀,暗地裡並非沒有妒忌之心。
“李兄謬讚了。”謝霽很謙謹,先謝過李重茂,而後又道,“家師見我留在山上已無寸進之功,未免我惰怠,故而命我下山遊曆。”
一般情況下,一個人在本身已是很厲害了,在受到彆人的恭維的時候,連連否認自己很厲害這件事,謙虛過了頭,有時候很容易就會被認為是虛偽做作。
可謙虛的這個人是謝霽,素有“劍君子”之稱,風光霽月的謝霽,端看他神態認真肅然,便知是真的這般想法的,真誠無比,談何虛偽做作。
“下山遊曆可閱塵世百態,於霽表哥而言也是另一種修行。”
薑清慕以茶代酒,敬了謝霽一杯。
謝霽欣然受之,而後便起身告辭了,無他,因為地寶大會開始了。
用以拍賣的圓型展台已就緒,身著青白色長袍的中年男子也走上了展台,看打扮有點像是酒樓說書的先生,可渾身有透露出商人精明的氣息,無疑他便是此次拍賣的拍賣師。
此人也有名氣,在座的不少都是地寶大會的常客,參加過好幾屆的地寶大會,也是認得這拍賣師的。此人來頭亦是不小,地寶閣的副閣主,手持一柄小金錘,彆號落三錘。三錘之下,沒有成交不了的拍品,成交率極高。
落三錘上台之後,全了禮數拱手饒了一圈向在座之人施禮,然手開始詳細講解本次拍賣的交易規則,隨後一錘落下,拍賣即正式開始。
“本次拍賣的第一件拍品為海虞國所產夜明珠,起拍價五千兩白銀。”伴隨著落三錘的聲音落下,一個嵌著細軟的箱子被拿到了展台上,箱蓋打開,揭開蓋在上麵的一層黑色綢布,光便顯出來了,饒是現下青天白日的,仍能見到一層瑩潤的寶光,而這光是內裡一顆鴿子蛋大小的圓潤夜明珠發出來的。
“這夜明珠可真是賊亮。”在場的大多是習武之人,眼力是有的,故而有人發話了。
“諸位也知道,海虞國乃海上之國,盛產夜明珠。三年前海虞國朝貢我朝時,便是向我朝聖人進貢了一顆夜明珠。此珠珠圓玉潤,夜有寶光,既可作裝飾亦可照明,家中若有女性親屬的可不要錯過此物。”落三錘帶著白手套,舉著夜明珠轉了一圈,向眾人展示。
地寶閣拍賣的東西從來沒有過假貨,這夜明珠也是真的,論品質,哪怕它隻有鴿子蛋大小,可也是僅次於貢品的珍品,起拍價五千兩確實是低了,可這也隻是最低價,因為它會漲,哪怕在座的大多數都是習武之人,這夜明珠於他們的價值還不如一個火折子實用。
可人家也說了,這夜明珠的目標客戶是那些女性或是家中有女性親屬的人。
本身這次地寶大會來的人也不止是武人,還有不少竟陵地方的官員,自然是有女眷的。
禰或與姬予也覺得這珠子可真亮,但於她們無用。
可還是有人出價了,“五千一百兩。”
是竟陵知府周忖。他出聲,一則是因為他身邊確有夫人女兒,二則是因為要表明態度,表明對此次地寶大會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