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 江寧她,很喜歡你(1 / 2)

獵場有禁軍與十六衛列隊巡視,內外圍布滿崗哨與警戒。

遷徙令頒布後,許多富商豪紳跋涉遷徙,攜帶的無數財寶招搖又顯眼,惹上了匪徒的眼。

近些時日匪盜異常猖獗。

陳良玉今日並沒有護衛之責,到處走走看看。獵苑行宮外滎芮穿著禁衛軍的甲胄,耷拉著嘴角,委屈得快要哭出來了,高觀從他身旁過,低聲斥罵了句什麼。

陳良玉上前去拍了下滎芮的肩,“怎麼個事兒?”

“老大,你知道他們說得多難聽嗎?說我抱對了大腿,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怎麼也沒人問問雞犬願不願意升天?”

高觀哼哼兩聲,不願再聽他那一套不上進的說辭,負手嗆了人一句,“拉倒吧,你那地也沒掃多乾淨。願不願意升你也升了,皇親貴戚都在裡頭歇腳,此處與貴妃娘娘歇息的寢殿挨得近,你守在這苦瓜個臉,叫貴人看到了那不是找晦氣呢?”又恭維陳良玉道:“統領,這小子聽你的,幫著勸勸,我這有職務在身呢,沒您這清閒命。”

“你去吧。”她倒不想要這清閒命。

高觀對滎芮極其不滿,臨走還不忘斥責一番:“這小子腦子怎麼就彆一根筋上了?皇城禁衛軍向來隻從士族子弟中選拔,你這樣的白身,靠近皇宮都是要被殺頭的,如今若非恰巧碰上十六衛重整,人手空缺,那還輪不到你!你還委屈上了!”

南衙職權分化後,便成為了府兵與禁衛軍的合體。十六衛增改為四府十二衛﹐合稱十六衛府。

四府乃左右千牛府與左右監門府,統領內軍。其中,左右千牛府是皇家近衛,負責皇帝近身侍衛;左右監門府分掌宮殿門禁。由於此前叫得順口了,大家口頭上依然習慣性地將四府也稱為“衛”。

即左右千牛衛與左右監門衛。

高觀被任命為左千牛衛大將軍,作為皇家近衛貼身護衛皇室皇親。陳良玉受封十二衛大將軍,領導府兵,宿衛京城。

可府兵作為後備軍事力量,太平日子裡朝廷糧餉都吝嗇發放,隻分給他們些農田,平日裡操練完便與農戶一樣下地耕作,自給自足,戰時才將他們征集起來。在這樣的安排下,無戰事時十二衛大將軍也隻是“遙領”府兵,其實就是虛銜掛職,戰時也不一定有統兵權,皇上一般會臨時指派出征大元帥。

雖然明麵上她的職權與地位仍在高觀之上,可就像高觀所說,她仍是個清閒官。

宣元帝對她的抬舉僅僅浮於表麵,並不打算讓她手握真正的實權。

江寧公主的告誡實在多慮了,她眼下並沒有與東宮為敵的資格。

“為什麼不願意做禁衛軍?”她問。

滎芮低著頭,道:“人都有自己該待的位置,我爹娘是平頭百姓,我也是普普通通一個人,沒什麼長處,讓我做皇家禁衛,我就沒有這金剛鑽,也不攬這瓷器活。”

平頭百姓?陳良玉挑了挑眉。

大澟的皇城禁衛軍確實如高觀所說,都是從士族子弟擢選,再不濟也是祖輩父輩在軍中擔任過百夫長、千夫長的軍戶子弟,滎芮是比她早幾天來南衙的,故而她沒有留意過他是如何來的南衙。

如今看來,這裡麵有文章。

農戶轉軍戶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兒,可將農戶轉成軍戶,再調進南衙這樣護衛皇城的官署,卻是需要兵部三品侍郎的職銜才能辦成的。

而且南衙並沒有與滎芮同一期調來的人。

也就是說,兵部費這麼老大勁,就為了調個滎芮過來。

況且這小子不情不願的,一來就澆了高觀一蠱熱茶湯,接著就降職掃地去了。

高觀一邊踱步一邊頻頻回顧他們這邊,似乎察覺到什麼,去而複返,將陳良玉拉到一旁,壓低聲勸道:“統領,他爹娘確實隻是菜農。他既然能來南衙,自然有他來的道理,凡事也不必問太清楚,稀裡糊塗沒什麼不好的。”

陳良玉心裡已有了一二分揣度。

她聽了高觀的話,沒追問下去,就像他說的,凡事不必問得太清楚。

“不想卷進皇家紛爭?”她一語道破。

滎芮點了點頭,還是垂著腦袋。

“我爹娘就我一個兒子,我還得給爹娘養老呢。”

陳良玉一掌拍在他背上,滎芮立刻把垂著的腦袋立直了,身子也站得板正。

“在其職儘其責,西嶺一帶鬨匪患,距獵場不過三十裡,戒守認真些。待剛來那批新軍訓練好了,我寫張條子叫兵部將你從新添的軍戶冊子上劃了,還讓你回去掃地去。貴妃娘娘身體不好,彆添喪氣。”

貴妃娘娘身子孱弱她早有耳聞,今日遠遠瞧見貴妃娘娘由人攙著下攆轎,當真是柔若無骨,弱不禁風。

賀氏與貴妃娘娘有些故交,陳良玉來時受母親囑托,要她得了時機替自己去探望一下。可貴妃娘娘拒見外人,她的身體原不適合伴駕,卻還是陪同皇上來了獵場。

陳良玉往那邊高牆看了一眼,腦海中臨摹貴妃娘娘的麵容,浮現的卻是江寧公主的臉。

女隨母相,大約也差不離吧。

她正要走,急匆匆出來個小太監,“陳統領,貴妃娘娘請您殿內一見。”

她由小太監領著走進牆內,寢殿氤氳著淡淡的藥香。貴妃娘娘斜臥在軟榻上,整個人軟綿綿的,衣著華貴,頭發梳得整齊,滿頭釵著珠翠。

“臣女良玉,代母親問貴妃娘娘安好。”

“走近些。”貴妃娘娘伸出手,柔聲道:“你從賊匪手中救出江寧,本宮還未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