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就像一個小型社會一樣,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聚集在這樣一個場所中,除了日常必修的課程外,還有很多各式各樣的社團活動或公益活動,當然這些都憑個人自願,喜歡熱鬨的人自然會選擇參加感興趣的社團,想要大展宏圖的會參加學生會舉辦的競選,少部分的則是課堂和圖書館的常客,俗稱的書呆子,也有為了生計或者種種目的而外出打工的,但大學生活最大的特點就是集體住宿了。
宿舍也分三六九等,有單人間、雙人間、四人間、六人間和八人間,費用當然也是不一樣的,從高到低,一般經濟條件一般的學生都會選擇八人間或六人間,少數經濟條件較好的選擇四人間,經濟條件優越的會選擇雙人間,而極少數家境富裕又個性十足的會選擇單人間,也因此學校對宿舍的設置也是從小到多的。
懷雪入住的第一天晚上,正好是方昀玲的生日,當天晚上的小型慶生會上,白濤洋和方昀玲當眾宣布正式收懷雪為養女。吃驚的不隻有當事人,連自家的三個兒子也對這一消息十分吃驚,不知道他們何時辦完的手續。眾目睽睽之下,懷雪也無法出聲反對,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成了白家的養女。
懷雪收到錄取通知的三天後,方昀玲就開始為她張羅住宿的東西了,懷雪本想說不用麻煩,卻被白媽媽一句“為女兒準備住校的東西天經地義”駁回。無奈,留下來幫忙,卻不讓伸手,隻好坐在一邊,看著方昀玲和周嫂忙裡忙外的,臉上卻是一副愉快的表情,一時間,記憶中的景象與此刻的景象重疊,那個時候,每次自己要參加舞蹈比賽無論大小,她的母親也是這樣樂此不疲的為她準備演出服和一些必備的東西,那時也是這樣坐在一邊看著,不知不覺,視線模糊,眼眶濕潤了,臉上有濕漉漉的感覺,伸手摸了摸,手順著手指滑到掌心,流進衣袖中。呆呆地看著指尖上殘留的一點點水漬,眼淚,我在哭嗎?水霧仍在凝結,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
方昀玲走過來,張開雙臂,將懷雪納入懷中,她知道是什麼讓她落淚,給予一個溫暖的懷抱是她唯一能做的。
記憶是一個可怕的東西,有時為了堅強起來,我們會選擇埋藏對過去的懷念,刻意的屏蔽這一切,甚至不惜欺騙自己,然而記憶是不可能說埋沒了就沒有的,一旦遇到相似的情景,過往的一切就會像洪水一樣,衝毀苦心建立的所有堤壩。
“想起過去了嗎?”方昀玲輕聲問。懷裡的腦袋上下動了動,沒有出聲。方昀玲輕撫懷雪的頭發,很想撫平她心裡多年的痛,撫平那些過往的艱難,撫平她心裡的每一道傷痕。
不知過了多久,懷裡傳出一個低低聲音:“我能叫你一聲媽媽嗎?”
方昀玲笑了,說:“傻孩子,我一開始不就讓你喊我‘媽媽’,但是你偏不要。”看著臉上仍有淚痕的懷雪,溫柔的為她拭去殘餘的淚珠,“我說過的,隻要你想,隨時都可以改口。”
豆大的淚珠再次留了下來,顫抖的聲音:“媽媽。”
“哎。乖。”方昀玲眼睛也濕了,抱著懷雪。
十年,心酸的十年,艱難的十年,克服了多少,舍棄了多少了,付出了多少,就在以為即將一無所有的時候,上天再次為她點亮一盞指路燈,儘管前方的路仍是一團迷霧,但她決定了,即使所剩的時間無幾,為了曾經愛她的和現在支持她的人,做最後一次努力。
白燁靠在門外的牆邊,仰頭看著天花板,表情很淡,沒有進去打擾,沒有出聲,隻是默默的站在門外。
懷雪入校注冊時,已經是尾聲了,按說提前到的新生都已經挑選好了宿舍,該換房的也換完了。這個時間入住,隻能隨波逐流了。當懷雪拎著行李來到自己的宿舍樓下的時候,看著眼前這樁淡粉色的高樓,比較了一下剛剛經過的宿舍區的樓,覺得有點兒不一樣,三樓310室,推門進去,一看立刻明白為什麼覺得不一樣了。
這是一個二人間的宿舍,室友就是方彤,不用想也知道這些都是經過安排的了。難怪白燁送她來的時候說了一句“不用擔心,會有人照顧你”這樣的話了。
方彤早就在屋子裡麵候著了,一聽見門響就知道人來了,所以懷雪剛一進門,方彤就熱情的不能再熱情的接過她手上的東西,並拉著她的手走進屋子裡麵。懷雪被方彤的過分熱情搞得有的暈,直到進了屋坐下才觀察起這個雙人間的宿舍。整個屋子將近一百平米左右,除卻自己所在的狹長類似走廊一樣的小廳,還有兩個獨立的房間,以及一個衛生間,廳的儘頭是一個陽台,因此,這個廳的采光也很不錯。
方彤端了一杯水出來,放在小桌上,自己則在對麵坐下,笑著說:“本來我以為這個學期要一個人住了,現在你來了,太好了,不會孤單了!”
懷雪覺得住在這樣的宿舍裡,開銷一定不會小,而自己已經擁有的足夠多了,如果再貪婪,她害怕失去的那一天,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方彤不在意,繼續說:“藝術係的學生多半都是二人間或者四人間的宿舍。”此話一出,成功吸引了懷雪的注意力,“嗬嗬,不要這麼驚訝,因為藝術係的學生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比如,有的在半夜才會開始創作,有的則要早起做晨練,更甚有的要練琴之類的,合宿無疑隻會帶來更多的煩惱,所以學校一般會讓藝術係的學生住二人間和四人間。”
懷雪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總結一句話——學校不希望住校生之間起糾紛。
方彤指了一下左邊的房間說:“你住左邊吧,我一直都在右邊的。”
“嗯,謝謝。”懷雪對住宿沒什麼特殊的要求,這樣的環境比以前不知要好多少倍,而她自身又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
方彤本想幫著她收拾行李,學生會突然來電,囑咐了一兩句後就匆匆離開了。懷雪看著開合的門,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屋子,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後,起身回房整理東西去了,她的東西很簡單,再加上長時間的獨立生活,這點兒小事花不了多少時間。
把所有的東西都歸置好,懷雪拿著水杯站在陽台上,仰頭看著天空,有點兒茫然,更多的是不真實,對於即將開始的大學生活她連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遠處的一座宿舍樓裡走出幾個女生,手臂挽著手臂,有說有笑的,看得出她們很享受這樣的生活,那自己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沒有預想中的“砰砰”感,無論是身體還是情緒上都一如既往的平靜。
“雪~~~懷雪~~~~”
神遊的心思被樓下的招呼聲拉了回來,低頭看到海蘭正在衝自己揮手,邵璿站在一邊,懷雪笑了笑,鬱結的情感突然豁然開朗,船到橋頭自然直,隨機應變吧。拿起方彤臨走前留下的鑰匙,關門下樓了。
外麵秋高氣爽,朗朗晴空,陽光照在陽台的玻璃杯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夏天最後的一點兒餘威散儘時,假期也宣告結束,學生們回到學校,回到課堂上,開始新學期的學習。對於剛入校的大一新苗而言,剛剛經曆了九死一生的入學考試,進入大學就像獲得新生一樣,帶著對大學獵奇和新鮮勁開始還會出現在課堂上,當這種感覺隨著時間慢慢淡化的時候,他們注意漸漸轉向了新的目標,一堂課經常會有兩三個缺席的學生,教授也見怪不怪了,學生之間更是睜一眼閉一眼了,隻要最後學分能夠通過就行。
對於藝術係的學生來說,上課和下課沒什麼區彆,專業課一般都是在特定的教室上,隻有公共課才會到教室去。懷雪主修的聲樂,輔修舞蹈,因此,除了上公共課需要到階梯教室去以外,專業課隻有兩個地方聲樂教室和練功房。課程不是很多,空閒的時間也多了,每天下午四點之後懷雪都要去學校大禮堂報道,原因無他,為了彙演排練,順便打個下手,六點鐘仍然按時去蛋糕店打工。
雖然按照程序上來說懷雪已經正式被白家收養,已經不需要再為了生活上的瑣事而出去打工,但畢竟已經忙碌了很多年,突然多出來大把的空閒時間,自己還有些不能適應,打工正好可以打發掉這些時間。白燁對此沒什麼異議,每天接送她上下班已經成了他的必要日程表之一。
對於學生來說,每天除了上課、下課、參加社團活動沒有什麼特彆的,而課間休息的時間用來做什麼呢?自然就是八卦。
剛剛從學生部解放出來的方彤,這會兒正趴在公共課的教室裡裝透明,忙碌了一個早晨,才想起來十點鐘還有課,匆忙打了聲招呼,抓起課本就朝教學樓奔去,趕到教室時還沒開始上課,便在後排找了個位置,把課本隨意擺放一邊,趴在桌子上補眠。一會兒,幾個女學生走了進來,在她後麵一排坐下,距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幾個人便閒聊起來。
女生A說:“哎,你知道現在誰是校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