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之前,一起進入廢樓的兩個學生因為想快點結束戰鬥而兵分兩路。
準確點說是釘崎想“快點結束”,所以他們被迫“兵分兩路”,虎杖完全沒有選擇權地被同伴踹下樓梯,直言自己搞不懂新成員還被一針見血的反諷。
“所以你才不受女孩子歡迎啊。”
“你怎麼知道我不受女孩子歡迎啊!”
虎杖抱頭蹲地,開始懷疑人生,我對小鬼的遭遇表示深深的同情。
順便一提,她之前應該並不知道,現在知道了,還是你告訴她的,笨蛋。
建築物內光線微弱,細小的灰塵飄在渾濁的空氣裡,小鬼很快結果了自己負責的詛咒,思考了幾秒後決定上去找隊友。
出於對樓內詛咒的尊重,虎杖在搜尋行動中表現出了極大的謹慎,一舉一動像摸進豪宅的特工,過於賊眉鼠眼以至於我不知道該怎麼吐槽。
為了趁早結束這智障行為,我決定幫他一把,給他指個路,詛咒的氣息隱隱在四樓,趕緊上去,早打完早收工。
短暫迅速的爬樓梯後,虎杖成功找到了釘崎。
我們趕到的時機很巧,後者的五寸釘剛剛紮進人體模型詛咒的腦袋裡。
受到攻擊的詛咒睜開了四隻眼睛,這個模型長得像小頭爸爸,和樓下那個大頭兒子剛好湊一對,再來個媽媽那就一家三口全齊了。
釘崎拿錘子和釘子做武器,這相當符合日本動畫的畫風,女孩子咒力量不算很出眾,但她運用得巧妙,通過給擊中對手的釘子繼續輸送咒力來減少自身消耗,讓每一次攻擊都強製暴擊。
如果是第一次見麵的敵人,被陰一把可能要吃大虧。
就比如眼前這個小頭爸爸,扭曲著身體的詛咒因為頭上的釘子寸寸深入而發出痛苦的嚎叫,艱難掙紮地向前走去,卻仍逃不過被咒術師祓除的命運。
亮藍色的光芒璀璨奪目,詛咒的頭伴隨著火花狀的咒力餘波炸成一地碎屑。
女主角戰鬥力超乎想象得強,虎杖被這炫酷的戰鬥方式吸引,十分捧場的鼓掌叫好,將釘崎哄得眉開眼笑,我仿佛看見了愛情的曙光。
這就是嗑cp嗎?這就是現場實時實地的嗑cp啊!
我沉迷於小朋友們仿佛奶狗互舔的可愛互動中,可頂樓的詛咒氣息卻遲遲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濃。
有詛咒在靠近。
我環視周圍的小片空地,沒發現能隱藏的地方,是在牆裡嗎?還挺會藏的,原來媽媽躲在那種地方啊。
「小鬼」
“啊?”
「還有一個」
“啥,在哪?”虎杖立刻緊張起來開始四處打量,看起來很想送他們一家三口團聚。釘崎對他自言自語的模樣皺起眉頭,小聲地嘟囔著:“還能跟特級對話嗎?”
是啊姑娘,我們不止能對話,沒事還吵架呢,不過重點不是這個,重要的是——
「它要跑了」
虎杖衝出房間,釘崎立即跟上,小姑娘嘴上喊著不滿,腳底下速度卻一點也不慢。
兩個人在昏暗的走廊裡飛速奔跑,我簡短地指路,一邊催促虎杖先彆管釘崎了,一邊放大感知免得追丟。
最好快一點,不然容易出變故。這隻詛咒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
它有穿牆能力,顯然等級不高,可能就四級左右,實力也就那樣,這種小雜魚遇上小鬼也就是兩個照麵的事,但它沒往外跑,反而在樓道裡四下逃竄,好像有思考能力一樣目的性明確,這就說明——
它有什麼後手。
「小鬼,祓除詛咒和救人你選哪一個」
“啊?我兩個都想選!”
「來不及了」
腳步聲停住,釘崎從後頭追上,手扶住膝蓋大口地喘氣,而走廊儘頭的黑暗裡,一隻渾身附滿毛發,長得像青蛙的詛咒從牆壁裡鑽出來,一邊譏笑,一邊手舞足蹈。
它不會說話,看起來比小鬼剛乾掉的那隻等級還低,如果不出意外,虎杖和釘崎誰都能輕鬆乾掉它,但它手裡有人質——一個看起來不到七歲的孩子。
通常來講詛咒的實力是由咒力量來決定的,咒力少的是低級,咒力高的能到特級,但人生充滿意外,越繁華的地方越容易誕生狡猾的詛咒。
當一個生物擁有智慧時,你就不能單純把他的當做獵物來看待了,就像眼前這隻雜魚,他顯然為自己挾製了兩名咒術師而感到非常得意,眼睛裡充滿人性化的戲謔,彎起的笑容讓兩個學生咬牙切齒。
但他們不敢動。
雜魚詛咒牢牢地攥著人質的腦袋,將人提起來擋在身前,尖銳的指甲對準脖頸,示威似的戳進皮肉裡。
一顆血珠悄然滾落。
虎杖的表情徒然冷了下來,與之相反他扔掉了手裡的刀,釘崎緊隨其後,眼瞪地極大,卻還是一臉憤怒地扔掉了錘子和工具袋。
“我們把武器丟了,放了那孩子。”
五寸釘碰撞皮帶的悶聲在樓道裡傳出很遠很遠,詛咒的笑容更深了,它發出刺耳尖銳的譏笑聲,卻自始至終沒有放人。
下下簽,小鬼們的運氣不太好。
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釋放人質,而要求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拋卻情感,保持冷靜未免太強人所難。換了我也可能這麼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誠懇地建議虎杖把我放出來,這種小雜魚連一秒都不用就能解決,還有那孩子,我保證他能毫發無傷地回家找他媽媽,就像小鬼想要的那樣,“祓除詛咒”和“救人”同時做到,但虎杖保持沉默。
他就像一顆站直了的鬆,挺著身在危機中思索對策,麵對寂靜的脅迫不低頭也不後退。
幾分鐘後,小鬼琥珀色的眼睛緊盯著囂張的詛咒,然後張口說道:
“Partner, three seconds(搭檔,三秒鐘)。”
我愣住了,釘崎愣住了,詛咒愣住了,甚至當人質的小孩兒都愣住了,全場中隻有虎杖還泰然自若,無比冷靜地接了下一句:“You make time, I save boy(你創造時機,我救人)。”
釘崎的表情扭曲了,我猜她不是因為虎杖的引怪要求,而是因為對方的奇葩操作,當著敵人的麵用英語對暗號可還行,這就是欺負詛咒沒上過學唄。
有句老話說得好啊,叫知識改變命運,作為九年義務教育的傑出產物,我對詛咒界的基礎教育提出了深深的質疑!
短暫的安靜後,釘崎找回了冷靜,“You have a terrible accent(你口音真爛)。”而且開口就是diss。
虎杖大驚失色,“I have a proper Kanto accent(我這可是正經的關東口音!)”
釘崎眉毛一挑,連詛咒都不看了,“Idiot, English accent is divided into what Kanto Kansai(笨蛋,英語口音不分關東和關西)。”
“What do you mean?Do you despise Kanto(什麼意思你看不起關東嗎?)”
“You think too much. I just look down on you(你想多了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