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決定裝逼的時候，請一定準備好被打臉。

當你讓一個小鬼歡呼的時候，請務必記得他可能真的會歡呼。

“喔噢噢噢噢噢噢——”

好吵，我早上為什麼要那麼說？

“太壯觀了！”

你已經感歎一上午了。

我對虎杖的精力充沛感到由衷的不可思議，這一上午，我們首先是搭乘“不存在的第十三層樓”，坐靈異電梯混進六本木森大廈，鑒於咒靈領域的可移動性和假想咒靈的特殊性，這隻咒靈的術式在傳說的加持下變得非常有趣——

隻要是樓層大於十三的建築，它可以隨意入侵建築的內部，在裡世界建立一個“不存在的十三樓”並自帶房間，而我和虎杖目前就住在這個房間裡。

虎杖是個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在知道咒靈的術式後立刻開始實踐。

後者因為我的存在敢怒而不敢言，我們從早上六點遊蕩到上午十點，期間一直在裡世界裡各種穿梭，把那隻會移動的咒靈累得夠嗆，一邊害怕一邊小聲的哭唧唧。

好不容易六本木的高樓都走遍了，小鬼又趕著咒靈回了六本木森大廈，緊接著從一樓開始逛起，一層一層地參觀了這棟海拔270米，足有60層高的豪華建築，並每到一個新地方就發表一次觀光感言，十足的劉姥姥進大觀園，比旁邊那個老年旅遊團還熱鬨。

“宿儺你快看！是東京塔！”

我看見了，話說你不是也見過嗎？隻是換了個視角而已沒必要這麼激動吧，真想看我們晚上溜進來看夜景啊，“第十三層”不就是拿來乾這個的嗎？

“啊剛剛有鳥飛過去了！”

「小鬼安靜點」

這麼大聲不禮貌，周圍的人都在看你，你自己不覺得尷尬我都替你尷尬。

不尷尬的小鬼並沒有多少害羞意識，他整個人貼在巨大的玻璃窗上，望著遠處的摩天大廈兩眼放光。

講真這元氣滿滿的樣子其實蠻可愛，其他遊客的目光也大都是友善而充滿笑意，然而一個人來旅遊景點本來就夠引人注目了，行為再怪異點的話說不定會被奇怪的人盯上。

“打擾一下，請問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你看，奇怪的人這不立馬就出現了。

“啊，我是自己來觀光的。”虎杖撓了撓臉頰，露出乾淨的笑容，“抱歉，我是不是太大聲了，打擾到你了嗎？”

“沒有沒有。”說話的男人麵容和氣，看起來脾氣很好，修長的身形和身後背著的攝影包都告訴彆人他是一個儒雅又好欺負的文藝青年。

但那是假的。

“一個人出來觀光很厲害啊，”假文藝柔聲恭維，下一句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你多大了？父母不擔心你一個人出來嗎？還是說有朋友一起，隻是暫時分開了？”

“沒有一起。”虎杖認真地回答道，神色一閃而過的落寂，顯然很遺憾釘崎他們不在。

“我的朋友……他們都沒辦法過來，父母的話，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雖然對我沒什麼影響……”

假文藝表情一變，臉上更熱情了幾分。

“原來如此，真是失禮了，這麼傷心的事……要不我請你吃飯當做是賠禮道歉吧。”

“不不不，不用麻煩了。”虎杖連忙擺手，敬謝不敏。“怎麼能讓您破費呢？”

可假文藝並沒有放棄：“彆見外啊小朋友，我也剛好是一個人觀光，彆看我這樣，對六本木可是很熟悉的，給你介紹介紹？”

“啊這——”

「答應他吧」

“——這就麻煩您了。”虎杖點點頭，話音沒停，滿臉的不勝感激。

假文藝心滿意足，調整下背包開始帶路，虎杖等人轉過身後才小聲地向我發問：“怎麼回事，那家夥很明顯不對勁吧。”

「你怎麼看出他不對勁的」

“直覺。”

很好。很強大的理由。“因為直覺”這個解釋完全沒毛病，或許你就是彭格列初代流落在外的子孫吧，超直感一感一個準，見人第一麵就把他是人是鬼都辨清了。

「他是個通緝犯，馬上要被抓了，進監獄之前先請你吃頓飯也不錯」

“你還知道通緝犯啊，現代社會適應的不錯嘛。”

「要不要我當場把你拉進領域揍一頓」

“還威脅人，你可真壞。”

「有種彆聽我的」

“那不行，”虎杖嘴角一彎，笑眯了眼：“難得有人請吃飯，既然知道是壞人我就不客氣啦，反正也沒有心理負擔。”

沒有心理負擔就對了。

我哼笑著，又瞟了眼前麵帶路的假文藝男，明明是一副很好欺負的文弱書生派頭，誰能想到這種家夥居然是流竄數十年的連環殺人犯呢？

最初我也沒認出來，這家夥和通緝令上長的一點也不一樣，從眉毛到下巴差十萬八千裡，去韓國整了容都沒這麼誇張，但仔細一觀察我就發現了——

這家夥不對勁。

他的真身並不是肉眼所見的這幅樣子，而是頂了一個類似咒骸的傀儡外殼在行動。

藏頭露尾的鼠輩本不該引起我注意，但有趣的是，這人的咒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那麼他有可能是一個三腳貓詛咒師，犯下罪行後被放逐出咒術界，名副其實的不法分子。

還有一種可能是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傀儡是他跟詛咒師買的，用來逃避警察的追捕。

考慮到能做出這種精細傀儡的詛咒師想必實力不差，畢竟手藝這麼好，所以說事實八成是後者。

而能做出普通人可驅使的傀儡的詛咒師......不得不說那家夥多少是有點東西。

外界的虎杖對上述的推斷一概不知，慢悠悠地跟著假文藝，打算白嫖一頓飯，對方停下來等候他，還很紳士地替他按電梯，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做直達梯去了53層——六本木新城森塔的酒店餐廳，能在這裡用餐的除了小鬼大概都非富即貴。

假文藝出示了房卡，服務生給他倆安排座位，靠窗又僻靜的雙人座，可惜坐下的人心懷鬼胎。

“想吃什麼隨筆點。”

虎杖也不推辭，翻開菜單就開始點菜，選了一堆平時吃不起的東西，從櫻桃鵝肝到魚子醬，什麼他貴點什麼，最後以奶油龍蝦燴飯做了個收尾，端的是宰大戶的架勢，假文藝的臉都快綠了。

「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

‘不吃白不吃’

虎杖掏出手機，調出備忘錄開始“噠噠噠噠”地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