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啊,這樣年輕,這樣鮮活的生命,虎杖悠仁的身影在我眼中確確鑿鑿地發著光。
多好啊,這樣絢爛,寫滿璀璨的一個未來。
虎杖悠仁,你要是沒遇上我多好啊。
* * *
喧鬨的夜在第一縷晨曦籠罩大地後宣告結束。
虎杖弄丟了自己的外套,也沒想著再買件新的,他正忙著給釘崎和伏黑惠挑禮物,還有五條悟,據說是修學旅行的紀念品,我不置可否。
小鬼的品味其實不錯,他平時穿校服一是沒什麼錢,二是懶得挑搭配,一旦有閒錢了,優秀的審美就能派上用場,給釘崎帶當下流行的手提包,給伏黑惠帶藝術印花的雨傘。
五條悟的手信最好決定,帶甜食就行,他愛吃這個。但食物這東西都講究個賞味期,虎杖尋思著要不給寄回高專去,否則就壞掉了。
我沒發表意見,對方是五條悟,就算不寄東西回去他也早晚會找過來,既然這樣我又何必攔著,一通忙活下乾脆全寄回去了。
我想象著伏黑惠他們收到禮物時的表情,可能不會特彆感動,說不定還會咬牙切齒。
畢竟虎杖是被帶惡人·詛咒之王·特級·兩麵宿儺擄走的小可憐,人家正憂心忡忡呢,結果當事人寄了一堆特產回來,這怎麼想都很招人恨。
但我沒提醒虎杖這行為的詭異,和朋友嬉戲也是青春的樂趣之一,希望他回學校的時候不要太受打擊,否則我可能會真的笑出聲來。
從快遞點走出來時天空已泛起魚肚白,六本木的清早總是稍顯蕭條,大街上隨處可見爛醉如泥的旅人。
虎杖打著哈欠往最近的一棟高樓走去,“第十三層”的領域開在那裡,隻要按下電梯就能無障礙進入。
他的酒早該醒了,雖然後麵也喝了不少,但昂揚的情緒會隨著酒精的褪去一點點平複,最終暗淡消弭,虎杖進入了所謂的賢者時間,神情也開始變得懶散。
我注意到他領口上有一枚不知何時印上去的口紅印。
這小子,豔福不淺。
我輕笑著,被他敏銳的神經牢牢抓住了那一瞬。
“笑什麼呢?”他輕飄飄的問,尾音裡是酒後特有的上揚感,“總覺得宿儺變得好安靜啊,你不開心嗎?”
「沒什麼不開心」
“那你怎麼不說話呢?”
「因為也沒什麼好說的」
“哇”虎杖皺了皺臉,五官都堆在一起,看起來非常滑稽,“太冷淡了吧,這和你之前說好的可不一樣。”
我說什麼了?
“難道我這麼快就年老色衰了?不會吧。”小鬼裝模作樣地去照商品店的玻璃櫥窗,對鏡中的自己做了個鬼臉又比了個耶,“始亂終棄可不好。”
……這家夥真的酒醒了嗎?怎麼又突然開始不說人話了?
「真沒什麼不開心的」
“騙人。”虎杖晃著腦袋,好像還踩著音樂的拍子,在無人的大街上翩翩起舞,身姿輕盈地轉了個圈:“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很少出聲了吧。”
「我平時也不怎麼出聲」
這是很理所當然的反駁。但虎杖歪了歪腦袋,好像思考了一下,很快就否認:“不一樣,不一樣啊。”
他大聲地歎氣,浮誇又充滿情緒,看起來很像話劇演員,但街道可不是他的大劇院。
我確認了這小鬼就是沒醒酒,在胡說八道,醉鬼什麼的最麻煩了,各種意義上都很能給人添亂,為了轉移話題我把聊天拉回剛才。
「我之前有答應過你什麼嗎」
我答應的東西我都記著,應該不可能有遺漏才對。
“你說會告訴我消失的真相。”
我問的是那種東西嗎?這情況恐怕已經不能夠正常交流了,我決定還是哄著人回去,趕緊讓小鬼上床睡覺。
可虎杖停在了電梯門口。
“你說要學著去依靠彆人。”
他聲音很低,是我從未聽過的沉穩,我沉默了一下,很難說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那是說你」
“但宿儺也可以依靠我呀。”他哼哼著,噙著笑,讓人看不出是真話還是裝瘋賣傻,“我們難道不是一夥的嗎?”
我們是一夥的……是你一直沒把我看做是一夥的。
“我看了,我知道。”
……我說出來了?
不可能。我沒出聲。這家夥怎麼接上——
“我知道,我知道宿儺是好人。總有一天,彆人也會知道的。”
薄明清晨,六本木好安靜啊。我幾次張嘴,最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快上樓吧,天已經大亮了」
小鬼附和著點頭,表情溫柔而繾綣:“你說得對,天亮了。”
夜幕四散奔逃,總有人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