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告訴他就行了」
我又不會說露餡。
虎杖想了想,輕快地搖搖頭,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我說話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正常,這孩子正跟他那不存在的親人對話呢。
“我得告訴他,那家夥總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你脾氣真好」
“我比較善良。”
淺淺的笑意從小鬼的眼角蕩開,他好像覺得自己王婆賣瓜的行為挺可樂的,但其實虎杖說的對,他很善良,男孩兒有著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善。他是祝福本身,天生和詛咒對立。
「總這麼寬容是沒好報的」
“你好消極啊,生活可不能消極。”
我哪來的生活呀,我連個身體都沒有,小鬼的話剛好戳到我痛腳了,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想儘量找補,眼睛一轉就換了個話題。
“話說你居然會提議給五條老師打電話。”
「有便利不用是愚蠢的行為」
虎杖思考了兩秒,“你是在說我蠢嗎?”
「……不是」
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你想過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嗎?”
「再過一個月,等高專舉辦活動的時候」
“什麼活動?”虎杖眨眨眼睛,“我怎麼不知道,你聽誰說的?”
「五條悟」
小鬼當場震驚:“什麼你倆居然有聯係過?什麼時候?”
「你睡覺的時候」
前幾天小鬼的咒力輸送還不順利,晚上經常被噩夢侵襲無意識打斷訓練,而我趁機跑出來溜達了兩圈透透氣,這樣既不違反“束縛”,也不違背我和小鬼的口頭約定。
「我們見了一麵,說好了回去的時間」
“你倆居然沒打起來?”
「差一點」
那天的情況有點特殊,我是看著對方跟一個火山頭特級乾了一架才現身的,當時的六眼剛活動完筋骨,舉止比較懶散,而我對不會贏的戰鬥壓根不感興趣,總之還算和平的交流了兩句。
“那你們——”
“我知道凶手了。”
低沉的男聲打斷了虎杖的話,我們一塊兒朝房間的外側望去,剛才還張牙舞爪的毛利小五郎此刻頭顱微低,坐上板凳,擺出個非常霸氣的經典“沉睡”姿勢,開始一字一句地解密殺人手法。
凶手的作案方法跟慣例的一樣扯淡,重點在於虎杖吃飯時轉的那個桌。
當時小鬼還把桌子給捏裂開了,我以為是有人看不慣他吃太多,畢竟虎杖的飯量我知道,就青少年而言絕對是大胃王級彆的。
但事實的真相往往隱藏在水麵之下,原來凶手是把毒藥塗在玻璃桌邊緣了,位置正對著死者,目的是讓他轉桌時用手接觸毒物,再在吃烤鴨時把毒沾在烤鴨上吃進肚子裡。
為了避免讓其他人中毒,凶手一直在阻止圓桌轉動的幅度過大,讓有毒的那塊位置僅對著死者,好不至於誤傷群眾。
也正是因為這種“正直”,虎杖吃飯的時候才遇到了極為奇怪的轉桌阻力,當時凶手看見裂開的玻璃桌時一定非常驚訝,震驚於小鬼的手勁兒,但也因為小鬼的打岔,自那之後再也沒出現過敢轉桌的人了,估計是怕玻璃真的碎掉。
玄幻的作案手法在偵探的敘述中被徐徐揭曉,老實說有點離譜,但人家就是成功了,我也沒辦法說啥。
再考慮到凶手是個挺講道義的凶手,非常堅定地不願意誤傷彆人,遂我對此人的印象還不錯,並十分疑惑川端四郎到底是做了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能讓人這麼處心積慮地想殺他。
這時真正的凶手——也就是導演,事實上,我至今都沒記住他叫什麼名字——按照柯學慣例,開始闡述自己的殺人動機。
“但凡川端那家夥有一點良心,利華也不會因為那麼簡單的理由死去。”
哦豁,居然還是替人/報/仇,看這位導演殺意堅定,對那位利華一定抱著很深的感情吧。
故事的開始很老套也很勵誌,曾經的電影新人利華是個很上勁也敢拚搏的妹子,而川端看出妹子膽大,在一次實景拍攝中哄騙對方放棄了武打替身,親自上陣。
但演員和武替的身體素質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妹子儘管非常努力卻還是在拍攝中失誤,不幸香消玉殞了。
本來這也沒什麼,自己失誤也怪不得彆人,但作死的川端四郎在一次酒局中把這件事當笑話講,還親口說出了自己是故意的這種話。
對利華抱有惜才之心的導演很難接受這種現實,當即決定殺了川端給妹子報/仇,讓那個不尊重生命的家夥自己也嘗嘗死亡的滋味。
一係列因果說出來讓人唏噓,我聽得索然無味,隻覺得真沒意思,眼看導演的戲份快到殺青了,也是時候提醒一下長籲短歎的小鬼了。
「彆看熱鬨了,差不多就走吧」
虎杖一愣,小聲地問道:“這樣好嗎?”
「你想被送到精神病院嗎」
“……不想。”
「或者你想被警察抓住嗎」
信號塔這玩意兒可能一會兒就修好了也可能很久都修不好,萬一是前者,小鬼的胡扯可就要露餡了,到時候也用不著去精神病院,直接當間諜抓起來得了。
“該怎麼走?”虎杖似乎也想通了事情的嚴重性。
「去洗手間」
小鬼默默點頭,洗手間有小窗,直接開窗跳下去,兩三層的距離對虎杖來說不算什麼,實在不行還有我呢,找個沒人的地方直接消失。
“我給毛利留張紙條。”
虎杖環視了一圈很快在另一張桌子上發現了便簽和筆,儘量不引人注意地挪過去後,三兩句寫了張告彆信,表示自己有事先走,很高興和大家一起吃飯,還說會保重自己,精神病人設倒是也沒忘,最後留下了電話。
‘希望還能有機會和毛利小姐再見’
我覺得這張紙條可能會被某偵探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