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順平是個聰明的好學生，他的底子不好，但我耐著性子教，從基礎開始，到更深層次的對戰，告訴他如何在戰鬥中取得勝利。

他的反應速度一般，但是腦子好使，戰鬥思維也是一點就通，跟不上節奏的反而是拉胯的身體，他的身體素質太差了，差到我不忍直視。

長期不健康的早午晚作息讓他比一般的同齡人更瘦弱，身子骨易碎，骨骼易折，出去碰瓷的話大概會賺他個盆滿缽滿，但要練武就事倍功半了。吉野順平需要大量的時間做基礎訓練和身體調養，打下足夠堅實的底子才夠勉強能說是不耽誤以後。如果他有那個時間打基礎的話。

我比較急，所以選擇了更粗暴的方法。沒有什麼比實戰更能提高一個人的整體素質，如果有，那就是量身定做的實戰。

吉野順平現在經曆的就是這個。我們每天晚上在荒無人煙的野地上碰麵，三兩場搏鬥，小屁孩兒當然隻有挨揍的份，整天痛得嗷嗷叫。

我耐心觀察過，對方吸收經驗的速度其實不慢，雖然比不上小鬼，但好歹也算半個天才，教起來其實並不費心。

他的眼力極好，擅長從失敗中尋找原因，也擅長邊挨揍邊學習，我其實沒正經教過他什麼招式，但吉野順平能堅持的時間的確越來越長了。

他在熟悉我的一招一式，熟悉我的作戰風格，我的戰鬥習慣，然後一一模仿回去。

這小子還真有點東西。

當然，欣賞是一回事，被他摸到規律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在他露出點驕傲的時候果斷變了招，小屁孩兒到底沒討到好。我也不會讓他頂著一身傷回家，訓練後的反轉術式是必不可少的，托他的福，我確定自己的咒力正向化已經得心應手了。

“為什麼我不能像你一樣給自己治療？”

“你咒力太少了，先感知到咒力再說吧。”

“真不公平啊，”吉野順平語調失落，“我既沒有術式，又沒多少咒力，感覺什麼都沒有。”

“你已經比其他人強很多了。”我低聲安慰道，說服對方的同時也說服我自己，“術式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會有辦法嗎？”

“說不定會有呢。”

其實我也拿不準，但我確實想過一兩個辦法，我不知道他自己有沒有術式，但從外界獲取也不是不行。跟虎杖不同，吉野順平沒有多餘的咒力給他揮霍，他要想變強隻能從術式上下功夫，不能像小鬼那樣能拿咒力附加拳頭。

他沒有「容器」的資質，我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一遍。

從“束縛”的角度想辦法呢？特殊的咒具也可以適當考慮，術式也不急於一時，他可以先學點結界術，使用結界術所耗費的咒力是所有咒術應用中最少的，目前最適合他。

但吉野順平並不滿意。

“為什麼我天賦這麼差？”

知足吧，按理說你都當不了咒術師。這句話我沒說出口。

“你先想想自己的體力為什麼這麼差吧。”

“我已經很努力在補身體了，”吉野順平皺著臉，表情很無奈，“每天狂吃肉類和雞蛋吃得我都快吐了，但體力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養起來的。”

“你身子骨太差。”我毫不留情的批評道：“咒術高專裡隨便挑一個小姑娘都比你強。”

“那我能怎麼辦？”吉野順平爬起來，撐著膝蓋猛地做了兩個深呼吸，重新擺好架勢。“這不就很難變強了嗎？”

“走不了捷徑罷了。”我一隻手背後，側過身麵對他隨意地站好，另一隻手立掌為刀，“這世上大器晚成的人到處都是。”

“大器晚成啊，聽起來好奢侈。”

吉野順平突步上前，我接住對方偷襲過來的拳頭，嘴角勾起一個笑。

對方又比上一次更強了，但這點實力還不足以讓他逞能，雖然我知道他已經足夠努力，但這並不能讓他在競爭激烈的咒術界活下來。

沒關係，他還有的是時間，我安慰自己不需要太急，吉野順平已經表現得很好了，實在不行，他背後還有我呢。

回去的路上我倆慣例吃了點東西，每晚一小時的訓練還是有用的，體現在飯量上就是吉野順平變得比以前更能吃了。我倒是不怎麼跟他一起吃，小鬼的胃此刻正在休息，正常人的器官大晚上也是要睡覺的，不能連軸工作，否則身體得拖垮。

我可以選擇滿足口腹之欲，但最後受苦的還是小鬼，這麼一盤算，那點吃東西的興致就慢慢淡了。

吉野順平對此頗為奇怪，以為是人類的食物到底不和胃口，進而勸我不用體諒他的存在，完全可以吃點我想吃的。

我好言謝絕，沒有對他的誤會做出什麼解釋，就讓他以為我獨自忍耐吧，反正我確實是在忍耐，隻是方向和他想的不同。

快到家時，吉野順平問我，他什麼時候能跟我一樣強。

我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要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我之後會去咒術師學校上課嗎？”

“係統的學一下是有必要的，”關於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我會安排你入學，但你彆不能暴露我們認識。”

吉野順平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哦對了，你是詛咒來著。”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說得對，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不後悔，”對方輕聲說道，眼神和語氣都飽含堅定，這樣的目光太過沉重，我垂下視線，不肯與他對視。“不管是做間諜還是當內應，隻要有需要，你儘管提出來。”

“其他人怎麼看你不重要，反正我是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我相信這些話，吉野順平也的確有做內應的本事，但臨到頭來麵對這一句承諾，我卻安靜了半晌，沒能接上什麼話。

“再等等吧，”我最後說道：“你現在的火候還差得遠呢。”

“說的也是，”吉野順平垂下眼皮，“想要幫你的忙，我現在還不夠格吧。”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你還是先固安好你自己的事吧，那些欺負你的家夥，如今還在挑事嗎？”

“伊藤已經很久沒來煩我了。”對方勾起唇角。“上次把他嚇慘了。”

“那很好啊。”我真心評價道，吉野順平的家已經近在眼前，我站在圍牆外的表劄（門牌）前衝他禮貌地道彆，然後轉過身離開。

不用回頭，我知道吉野順平有一瞬間想伸手叫住我。

但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知道我不會留下，所以不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