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少年見麵了呀(2 / 2)

但非蓄意的炫耀也沒辦法推脫。吉野順平冷笑了一聲,他太清楚人心中的陰暗麵了,虎杖悠仁看似熱心,實則每句話都要提一嘴他和宿儺的關係,把自己和宿儺歸到一派,再把他吉野順平歸到另一派。

誰遠誰近還不一定呢。

“你知道宿儺的手機在哪嗎?”他笑意吟吟地發問。

虎杖的臉僵住了,他不知道。

“你連他有個手機都不知道吧,那是專門為我買的。”吉野順平繼續說,語氣裡都是明目張膽的嘲笑,這家夥裝得一副我是宿儺代理人的樣子,還不是從頭到尾被瞞在鼓裡。他和宿儺每天晚上見麵的時候對方都在睡覺,從相談甚歡到結尾鬨崩,虎杖悠仁一無所知。

虎杖看著他,沒多久也笑了。

“你之前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對吧。”

順平的臉也僵住了,愉快的表情迅速陰沉下去,他當然不知道。

“你大概還不知道他會煮飯,能打掃房間,喜歡明亮的月光,看過很多電影,吃過我親手喂的食物,也沒見過他寄托力量的手指長什麼樣吧。”

少年挑起一邊眉毛,朝劉海吹了口氣,“咱倆半斤八兩,我略勝一籌?”

順平咬住牙關,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略勝一籌?

他在心裡麵咬牙切齒,卻沒有辦法把那些證據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正因為那些東西不能說,所以他吉野順平知道,而虎杖悠仁不知道。他告訴自己,對方是人類用來控製宿儺的工具,代表的是咒術師一方的利益,他永遠沒辦法真正站在詛咒之王的立場看問題。

但他,他是不同的,隻有他是真正站在宿儺這邊的。隻有他,能接觸到對方接觸不到的,那些不為人知的計劃,知道宿儺正跟咒術師一方暗中博弈,試圖往高專裡安插棋子。

而那枚棋子就是我。差點是我。

我沒輸。

自我暗示讓順平的心情平靜了一些,他深深吸一口氣,嘴角惡狠狠地咧開,瞪著虎杖悠仁,後者睜大了眼睛瞪回來,氣勢一點也不輸,甚至因為多了幾分“正宮”的底氣,神情愈發地趾高氣昂起來。

“你隻是比我多認識他幾天,”順平諷刺道,“還占了身份的便宜。”

事實上到底是便宜還是短板,答案如何,還未可知呢。

虎杖悠仁故作遺憾,“我唯一的優點就是了投個好胎。”他許久沒和人彆過苗頭了,氣起人來倒還沒有手生。

十五六歲的少年,都是年輕氣盛,勝負欲最強的年紀,比起順平隻是不甘心,虎杖其實很清楚自己早就贏了。

他要說的話可以說很多,迪士尼,少年院,最初的最初,他們曾經心甘情願的把命交給對方。在那一刻,虎杖想。

在那一刻,他一定成為過自己都不知道的重要之人,甚至重過淋淋的月光,重過宿儺想要的自由。

他不會說,是因為他從未懷疑過自己對宿儺的重要性,也不會拿這點跟彆人比較。他有著自己都不知道的幼稚的善良和隱隱冒高的優越感,因為未經苦楚的天真而顯得居高臨下,在吉野順平眼裡簡直可恨得罪無可恕。

現在,虎杖悠仁揉了揉額角,告訴自己剛才的爭辯都是小孩子爭寵的行為,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應該做這種“你是誰,他最喜歡我”之類的對話,這一點都不沉穩。

他歎了口氣,整理好表情,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炫耀,我也不想讓你誤會,而且你肯定不會知難而退,宿儺有自己交朋友的權利,但是......”但是他也可能選擇不交。

虎杖回憶起宿儺跟他談論吉野順平時的表情,那不是一個輕鬆愉快的樣子,對方對這段師徒關係的看法可能和吉野順平完全不同,兩者的態度卻又詭異的一致。

兩個人都試圖向對方道歉,也都覺得另一個人不會原諒自己。

這真的是人類能達成的糾紛嗎?說真的這事要是落在自己身上,虎杖覺得肯定他比順平激動一萬倍,生氣到恨不得揍宿儺一頓,再跟他好好談談。但順平不是他,他也不知道順平是怎麼想的,也沒資格替他說原諒。

這是隻有順平和宿儺兩個人能解決的事。

“總之你們自己談吧,他其實挺抱歉的。”

順平沒說話,他還是固執的認為是自己沒做好,沒做到宿儺對他的期望,事實不就是如此嗎,如果他咒力充盈,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他固執的記住宿儺的好,他的關心,他的照顧,他的培養,他為他推開了咒術界古老而神秘的大門,一點一滴的教他啟蒙。他給他反抗的權利,自保的勇氣,讓順平意識到自己從前是多麼的軟弱,自卑又自大。他曾經把自己困在一個小世界裡,所有信念猶如空中樓閣,那顆脆弱不堪的心曾經拖垮了他整個人生。現在他走出來了。因為有宿儺的引領,他才能走出來。

那個詛咒宛如一顆光芒萬丈的啟明星,照亮了順平人生的一小段路,若是他跟丟了,那相必是自己的錯。

星星有什麼錯?

看著順平那不以為意的表情,虎杖簡直頭大,他搞不清對方是怎麼想的,居然直接原諒了宿儺的惡劣行徑,這明顯是耍了他還不認賬,當然宿儺的做法沒那麼直白,但他確實給了他目標又踹了他。

兩麵宿儺是一個自大狂,他以詛咒之王的眼界定論吉野順平不適合咒術界,可能他說得對,但他又任性地將對方拖進這個圈子,讓順平得到希望,再收貨絕望。

不管他有什麼原因,這都是為自己的目的去傷害彆人,那就是不對的。

歸根結底,這和咒術界判他死刑又有什麼區彆呢?

虎杖悠仁看順平的眼神柔和起來,目光落在對方單薄的衣服上,順平穿著短袖襯衫,最上麵的紐扣解開兩顆,露出有些纖細的鎖骨,柔順的黑發有一半垂在臉前,擋住了一隻眼睛,露出的另一隻眼睛是濃鬱的深綠色,像一汪滲透著寒意的深潭。

他突然有點抱歉,因為自己毫無疑問的針鋒相對,以及某一刻確實出現過的幸災樂禍。

“收回去。”順平說。

虎杖怔住,手指下意識收緊,對方冷著臉,聲音又低又沉。

“把你的憐憫收回去,我已經不需要了。”

虎杖露出一種混雜著受傷和歉意的表情,嘴上對不起,心裡瘋狂自責,整個人難過又沮喪。

順平觀察了他一會兒,確認虎杖確實把那些沒意義的感情收回去了,輕輕哼了口氣。

如果在遇見宿儺之前遇見他,我說不定會有點喜歡他,順平想,因為來自同齡人的理解對那個時候的他是多麼的重要啊。

可現在他已經不需要了。他變強了,有能力在不理解中保護自己,也不想要上來就被什麼人隨便理解。

他打量著對方,感覺有些奇妙,自己和虎杖悠仁完全是兩種人,後者是童話故事裡常有的那種英雄角色,心地善良,勇往直前,永遠懷揣著對純真和偉大的熱愛,容易推己及人——跟他完全相反。

他有點想笑,於是他笑了出來,薄唇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宿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容器」?”

虎杖撇了撇嘴,“他又沒得選。”

“那他一定過得不怎麼開心吧,至少要很辛苦。”順平站起身來,作勢欲走,但他猜虎杖悠仁不會讓他走。果然,對方喊住他,問宿儺為什麼會辛苦。

他回過頭,對上對方認真又不解的眼睛,發現他是真的不明白,吉野順平幾乎要大笑了,他露出一個不無惡意的表情。

“我不告訴你。”

虎杖安靜了一瞬,接著十分鎮定地說道:“你可真欠揍啊。”

順平朝他勾手,嘴角惡劣的挑起:“有能耐就讓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