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著步子回到學舍，聽到動靜，穆達從小廚房探出腦袋來：“狸奴，你回來了？快來吃飯。”

穆清扯了下嘴角，不讓自己看著低落，免得讓穆達擔心。

吃飯的時候，穆清跟穆達說了去城防營的事，飯後便開始催促穆達儘早收拾東西。

第三日，束寧一早來接穆達，穆清跟著送到太學門口，這才回去上課。

此一彆，不知多久才能和穆達再見。

太學學舍每一個都有一個小廚房，太學也設有飯堂為學子提供飯食。

穆清吃不慣，穆達這才給學舍的小廚房開了灶，如今穆達離開，他也得跟著去飯堂吃飯了。

隻是剛剛下課，從學堂出來便見聶昭等著不遠處。

穆清眼睛亮了下，正要朝他過去，又想起林斐的話，步子不由慢了下來。

聶昭立於樹下，凝神看著穆清，穆清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看著穆清緩步走到跟前，低低喚他“殿下”，聲音都帶著幾分沉甸甸的味道。

聶昭笑笑，拉過穆清的手，此時正值下課，來往學子見狀，不由側目，雖說他們私下都知穆清與太子之間的關係，卻沒想到他們竟絲毫都不遮掩。

穆清垂眸看著和聶昭交握著的手，收了收手指，又頹然放開。

聶昭拉著穆清往學舍的方向走，邊走邊說：“你那奶兄弟離開，你身邊也沒個照顧的人，今日我便是來給你送人的。”

穆清聞言，忙推脫：“殿下費心了，我自己可以，不需要旁人照顧。”

聶昭湊穆清耳邊，低低說著情話：“可我想日日見你。”

穆清愣了下，看著聶昭帶笑的眉眼，黯黯垂下眼眸。

太學中不少聶昭的耳目，穆清身邊亦有暗衛跟著，林斐找過穆清的事情他自然知道。

隻是那日林斐所選位置不好靠近，是以林斐究竟跟穆清說了什麼，聶昭便不得而知了，但無論林斐說了什麼，穆清都好似有所動搖。

聶昭抿著嘴，不說話，心下卻是一陣煩躁，拉著穆清的力道不由重了幾分。

穆清吃痛抽了下手，看向聶昭，卻見他剛剛還帶笑的眉眼此時卻是一片惆悵。

聶昭緩緩鬆開手，扯了下嘴角，看起來笑得極為艱澀勉強，他沒有看穆清，隻苦澀開口：“林斐找過你了吧？”

穆清瞪大了眼。

聶昭苦笑一聲：“他也來找過我，想來他也是勸你離開我的吧？你應了，是嗎？”

聶昭說完，淒然的看著穆清，明明身形高大，可那落寞的表情像是被丟下的稚子一般讓人心疼難受，恨不得緊緊抱著他，哄著他。

穆清這麼想著，已經先一步靠進聶昭懷裡，他抬手環著聶昭的腰：“我沒應。”

“那你何故如此？”聶昭輕輕推開他，“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穆清看著聶昭淒惶的臉色，心下一陣抽痛，他搖搖頭，聶昭沒有讓他為難，是前途未卜讓他為難，他從不後悔和聶昭一起，隻是對日後有些迷茫。

“那你為何煩憂？”

穆清遲疑著，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未曾想過和聶昭的以後，那聶昭可曾想過他們的以後？假如聶昭未曾想過，他該如何，若想過的話，他又該如何？

“你慢慢斟酌，我們先回學舍吃飯。”聶昭再次拉過穆清的手，二人相攜回到學舍。

吃飯間，二人都默不作聲。

飯後，聶昭跟著穆清回屋，他拉過穆清，抱進懷裡，低頭看著穆清：“可斟酌好了？”

穆清看著聶昭的眼睛，認真問：“我和殿下在一起，還能科考嗎？”

聶昭失笑：“林斐便是這麼唬你的？”

穆清搖頭，又不好把林斐的話轉給聶昭聽，他想了想，轉而問道：“若有朝一日殿下娶妻生子……”

聶昭臉色迅速冷了下來，語氣格外生硬：“我不會娶妻，亦不會有後。”

穆清愣住，聶昭這話說的堅決，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像是早就下定的決心，而非安慰他的情話。

聶昭說完才回過神來，他看向穆清，問道：“還有什麼擔心？”

穆清怔怔的搖搖頭。

聶昭笑開，那笑如冬雪初融，看得人心頭發熱，他壓下身子親了穆清一口：“清清，自我記事以來，惟你一人真心愛我，我給你一次反悔的機會，你若想同我分開，我還你自由，若你不走，那日後便再不許從我身邊離開了。”

穆清聽了聶昭說他不會娶妻生子，心裡那一點糾結瞬間散去，他抬手抱住聶昭的脖子，深深吻了上去，他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