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名不良反應,第一人稱,速摸中元節祭文。
“有的藥如果特彆難喝,就會把嘔吐寫成不良反應。”
今年會社的盂蘭盆節公休放足五天,我收拾了幾件衣服,同家人朋友交代了下去處,就準備關掉手機。
“哎…”已經道了彆,在掛掉通話的前一刻,友人叫住我,卻期期艾艾說不出什麼,我幾乎要笑出聲,想讓她放心,那邊卻終於找到了個問題替代掉原本的勸解,“你關了手機,怎麼確認時間啊?”
“沒關係,”我慢慢告訴她,“那個公寓裡有很多鐘。”
我和鬆田陣平曾經租住的公寓真的有許多鐘,各式各樣,大多數是我淘來的,要麼壞的要麼舊的。
鬆田陣平的手很巧,能讓這些停滯的舊物重新跟上時間運轉。我很迷戀他修理的過程,視線專注,把零件拆開再整合,細碎又不淩亂,動作輕快也利落,賞心悅目。
偶爾鬆田陣平會逮到我癡看他的視線,對上的時候可能他隻是輕輕一個挑眉,我就會被煞地滿臉通紅。
公寓很久沒被打開,鑰匙插進鎖孔後擰滯感很明顯,我慢慢拉開門,玄關牆上就是我掛上去的一片片他修好的鐘,分秒針整齊劃一地在空氣裡掃出沙沙聲,鬆田陣平的技術真的很不錯,看起來它們還能很久。
比如再走個修理人活過的年頭。
窗簾都緊拉著,外麵的光線死命地往裡照著,還好我用大片的塑料布把窗戶都封緊了,室內沒添多少灰塵。
我對著桌麵上看起來仿佛比去年又脆了幾分的報紙發了一會兒呆,它好像跟一旁枯掉的綠蘿顏色更近一些了。
畢竟已經是第五年了嘛。
五年的時間真是會跑掉太多東西。比如痛苦,五年前的我在這件公寓裡為找不到出口的悲慟哭到昏厥,現在卻可以心平氣和的在這裡安坐。
比如氣味。鬆田陣平離開公寓的時候好像是匆忙起床,被子都沒疊起來,儘管我努力維護,當時不過一周,就一點也嗅不到了。
比如…記憶。
我曾經覺得自己愛鬆田陣平那麼多,不到刻骨銘心也差不離了。
可是跟他相處的記憶逐漸模糊了,我有時想去仔細回憶然後找個載體盛起來了,有時候是寫信有時候是錄音,但後來都毀掉了。
毀掉的時候會大哭,我後麵這幾年為他流的眼淚大多數都是在這種時候了。
隻要不去記錄,可能哭著哭著就能做到遺忘了吧。
這是我們約定過的。
萩原出事那天,我在人流裡被交通管製人員要求快速離開,沒有告知我們具體原因,大家恐慌地擠擠攘攘往外湧著,有時候莫名就會被抓撓碰到,鬆田陣平送我的手表就因此遺失了。
我被這預兆鬨的心慌,收到消息時人都是懵的,總覺得是假的,萩原研二肯定會在某一個路口就出現,從耳邊飛出一個敬禮,“喲”地驚嚇所有人。
我尚如此,何況陣平。
萩原的葬禮是他們警視廳相關部門的同事和千速姐撐著辦的,我陪同幫了一些忙,鬆田陣平隻在儀式時出現過,其他時間都赤著一雙熬紅的眼睛泡在追查嫌犯裡。
他輸給了跟時間的賽跑,沒能抓到害死萩原的犯人。
被宣告案件進入調查中止階段那天,他在警視廳跟上司大吵了一架,被同事打電話到我這裡,讓我勸勸。
我張不了口。
鬆田陣平把自己鎖進臥室裡,我隻能隔著門板擔心。
然後不知不覺就靠著睡著了,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被他抱著往床上去,他眼睛又是紅的,我怕他是生了病,示意他放手,踩在地上後第一時間踮腳去摸他額頭。
被他握住了。
我們那時候已經很久沒交流過,他一看我,我就想哭。
鬆田陣平看我落淚,反倒笑了,輕聲問我,“怎麼哭了啊。”
我哭得抽抽噎噎,不知道在為誰委屈著,“你怎麼…怎麼不哭啊。”
他麵上的笑沉了,變得苦起來,卻還在哄我,“放心吧,我哭過了的。”
我更難過了。
鬆田陣平避開我的視線,歎了口氣,“我要抓到那個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