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克製不住抽泣,疑惑地看他慢慢把頭低下去,“我曾經以為,憑我和hagi的能力,至少能讓我們保住命,但凡四肢還剩下一條,我也有信心能不拖累你自理。”
“可是hagi…”他吸了口氣,“我這才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也可能在某一天離開後就回不來了。”
“把自己關起來的時候,我想了很多種方式要怎麼開口和你說分手,”我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急地用手拽他,鬆田陣平終於又抬起頭來看我。“可是我都不想用。”
“有的藥如果特彆難喝,就會把嘔吐寫成不良反應。”鬆田陣平自嘲地笑了,“而有些男人不適合交往,就會說他愛你。”
他最後的總結陳詞給自己下了定義,“真是不負責的爛人啊。”
他話裡話外在希望我自己說出離開,手卻一直撚住了我的衣角,彷徨和失措地用力到指關節泛白。
我終於順過氣,“還好是不良反應而不是副作用,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可以戒斷的。”
“你確定嗎?”鬆田陣平用泛著血絲的眼睛看著我,期冀又執拗,我心疼地抱住他,“我確定。”
他把頭埋進我肩上,嘟囔著“真有那麼一天,你要慢慢忘掉我。”“好。”
“不要隻好,你保證。”
“我保證。”
所以我信守承諾,在一點點努力忘記。不過也有些記憶出於形式時間的原因很難忘記,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他的臨終短信。
明明不是絮叨的人,卻發了好多條啊。
畢竟看了太多次,強逼我忘記,也算強人所難,我已經閉上眼睛就能默出來,甚至可以想象出他打下這些話時的樣子。
“這時候說愛你和抱歉都太過惹人厭,從好的角度看,爆炸隻在一瞬間,我不會感受到疼痛,相信我,沒那麼糟糕。”
“所以也不必太過傷懷,重新出發吧,不過彆再被另一個會找借口的家夥騙了。”
“戒斷討厭的自私男人,這種事情總比嘔吐要好吧?”
“抱歉。”
“愛你。”
愛你在抱歉之後,狡猾地、愛我的男人啊,永遠知道怎麼讓我心軟。
我是個守約的人,過了這次盂蘭盆節,我就不打算再來了。
鬆田陣平在爆處班的遺書裡說在公寓裡給我留了東西,我第一年抗拒去找是欺騙自己拿不到遺物就可以不承認他的死亡。第二年大概是同樣的想法,第三年…第四年,記不大得了,總歸也是不能釋懷。
已經到第五個年頭了,我的心也該走出這間公寓了,所以我來拿走它。
盂蘭盆節慶祝的遊街已經到了這棟公寓樓附近,能聽見外麵熱鬨的聲音,已經是送魂的時候了。
打開櫃子,那盒子不大,三兩下就拆開了。
…是一塊手表。
這家夥,我失笑。
鬆田陣平上次送我手表還是我剛到會社的時候,那時候我們剛確定關係不久,在曖昧期的時候,為了能促進我們之間的進度,我透露過會社的前輩對我有意。
促進成功了,新上任的男友找了個機會打扮得光鮮靚麗來會社門口接我下班。
我看他那身明顯萩原風格打扮的衣服就想笑,身後幾步遠同事們的議論聲我都聽得到,鬆田陣平卻一副不急的樣子,拖拖拉拉地給我送花,攬著我稍微提高了點聲音扯些有的沒的。
我配合歸配合,但也好奇他想做什麼,然後就突然被他捧起手塞了個盒子。
身後同事們的議論聲又大了一圈,我不明所以下意識想要回頭,卻被鬆田陣平製止住了。
從閒言細語裡分辨出前輩的名字,猜到是前輩可能也走到了圍觀的人群裡,對著眼前這人得意洋洋的臉,我隻覺得好笑。
鬆田陣平自得地把盒子在我眼前打開,“你淘了那麼多鐘回家,我就送你一塊手表好了。”
那手表精致漂亮,盒子大小跟裝飾繁雜的戒指盒看起來差不多,身後的議論聲又大了一圈,前輩清嗓子的聲音感覺就在我腦後了,我又沒控製住想回頭,被鬆田陣平一下捏住了臉頰。
他把臉湊到我眼前,笑著說,“向前看,彆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