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敘白原本還氣定神閒的表情在看到池鄴的一瞬間微變,祁越以為他是害怕,挺身站在他身前擋了擋。
池鄴過來,鋒利眉梢一瞥,正好瞥見這一幕,他沒有過多地將目光停駐,很快就收了回來,舉步走到人群中央。
“找我什麼事?”
清雋淡漠的聲音傳出,和池雋那種刻意表現出來的不同,氣勢無端就壓了人一頭。
池雋臉色實在不好看,也沒心情和他寒暄了,往蘇敘白方向乜了一眼。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地:“也沒什麼事,隻是聽說你被調來這邊,過來看望弟弟。”
相比於池雋的表情豐富,池鄴就顯得格外冷淡了,“你有心了,不過我並不需要,也從來沒有什麼哥哥。”
這話和之前蘇敘白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都是這種平靜到漫不經心的語氣,卻有擊潰敵軍於千裡之外的效果。祁越在邊上聽著,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池雋恨恨瞪了這個紈絝一眼,這家夥,跟蘇敘白一樣令人討厭。
祁越立刻縮回蘇敘白身邊看戲,兩人挨擠在一塊,都有點畏懼池鄴身上那種不苟言笑的肅然上位者氣息。
池鄴目光掠過他們,眉梢微不可查地壓緊了。
池雋咬牙切齒,直接質問:“那小孩是你送來的吧,爸爸現在整天陪著他,連公司都不怎麼去了,池鄴,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池鄴眼皮都不抬一下,淡聲道:“當然是,滿足你好為人哥的需求了,你不是喜歡關愛弟弟嗎?那小孩才八歲,你從現在開始關愛,他一定對你這個哥哥印象深刻言聽計從。不用謝我。”
池雋怒極,額角青筋都隱隱爆出:“誰他媽要謝你啊!池鄴你有病吧!池家再家大業大,你難道就舍得把財產拱手讓人?”
池鄴不解:“讓人?你們連池家的門都進不來,連我的競爭對手資格都不具備,我有什麼好需要在意的。你們搶奪的是池斌生的個人財產,放心,我一分不要,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嗎?”
“你!”池雋簡直被他氣到爆炸,偏又無可辯駁。
憤怒的餘光踅摸過蘇敘白,他毫不介意再拉一個人下水,於是笑起來:“好,好啊,你不想聽我叫你弟弟我就不說了。喏,正巧,你的舊相好也在,方才你不在時他可是差點為了你舌戰群儒呢。沒想到啊,池總對男人的吸引力也這麼大,指不定將來的池少夫人就是眼前這位了。”
池雋哼笑,見池鄴表情終於變色,總算扳回一局。
他都當場點名蘇敘白了,蘇敘白再不站出來恐坐實謠言,頂著池鄴愈發難看的臉色,出聲解釋:“今晚我們為什麼來這裡,池雋你不是最清楚嗎?你濫用職權,私自用池氏旗下的跑車打腫臉充胖子。”
蘇敘白唇角一揚,“說起來,上次宴會的事我和池總都是受害者,你這麼快就忘了嗎,要不是池先生替你一力承擔後果,你這種行為可是違法犯罪呢,當時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可不是你想賴,就能賴掉的。”
他無聲做出口型:“蠢貨就是蠢貨。”
望著池雋的眼神冷酷如堅冰,卻在轉向池鄴的刹那雲銷雨霽,“他都是瞎說的,我從來沒有那種想法,也不希望你再受到牽連,我剛才不過是看他不順眼而已,絕對沒彆的意思,你彆誤會。”
這一出完美變臉祁越看得那叫一個歎為觀止。
他兄弟,太牛了。
蘇敘白也是這樣想的,他朝池鄴頷首一點頭,微笑著從容轉身,然後,飛快拔足逃離現場。那扯著祁越胳膊的手指簡直有如鋼筋鐵壁,差點把祁越抓的驚叫出聲,不過為了兄弟的顏麵,祁越硬生生忍住了。
兩人逃離修羅場,總算呼出一口|活氣。
蘇敘白生怕池雋那個蠢貨再提起這件事,他可不能再和池鄴產生聯係,讓對方厭惡了,好險好險。
祁越坐進車租車時還直罵晦氣,早知道還不如在酒店繼續吃燒烤喝酒呢。
然而蘇敘白落荒而逃了,這邊的事情還沒結束。
池鄴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他目光掃過後麵一排車,留下一句:“車我會打電話叫人開走,損失維修一並處理,全部記在你的賬上。”
說完,轉身離去,走到一半時又倏然頓步,側過半邊首,乜向池雋,“彆再鬨得像個跳梁小醜,丟儘池家的臉。”
池鄴走後,池雋暴跳如雷,大吼一聲,嚇得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大氣都不敢出,全部噤若寒蟬,抖若篩糠地看他毫無形象大發脾氣,紛紛抱團叫苦不迭,後悔今晚來了這裡。
·
出租車重新停在酒店門口的時候,蘇敘白和祁越下車,祁越嘴裡還在不停叭叭:“媽呀,原來那就是池鄴,池家最年輕的繼承人,那個天之驕子商圈大佬。你還彆說,他氣勢比我爸還嚇人,我爸板著臉時我都不敢說話,他那一眼橫過來,我感覺我腿直接軟了。”
蘇敘白笑笑。
他又何嘗不是呢,但他還是得硬著頭皮頂著威壓和池鄴解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電梯走,正走到轉角處,忽見前方站著一個身高腿長,一身肅黑西裝板正高拔的男人,不是池鄴還能是誰?
兩人身體唰地嚇直,默契十足往後一退,旋即身影消失在了走廊上。
少頃,牆根後冒出兩顆圓潤的腦袋,一顆黑色,一顆頭頂飄著一撮非主流的銀灰呆毛,正是蘇敘白和祁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