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敘白是第二天才趕到城東的。
他到時歇都沒歇,直接就和興奮地活像打了雞血的祁越去看地,看完那一大片荒無人煙滿是沙礫的黃土地後,饒是見慣大場麵的蘇敘白也有點風中淩亂了。
他半晌斟酌著問:“你買地的時候,就沒有過來親自考察嗎?”
祁越滿臉理所當然:“沒有啊,原來還要考察嗎。”
蘇敘白:“……”
蘇敘白唇瓣顫了顫,又問:“那項目書你總看過吧,裡麵應該有實物圖片。”
祁越眼睛一亮:“哦!這個我看了!但我看到的圖是一片綠草如茵生機盎然的遼闊大地啊,絕對不是眼前這個……呃……”
蘇敘白捂臉,終於石化了:“……怪不得你爸媽不放心了。”
就這?他不被騙誰被騙。
幸好,這塊地皮選址位置不錯,到時候鋪上泥沙,地基打結實一點,做工多費點心思,倒也問題不大。隻是蘇敘白對祁越的能力暫時不太信任了,到時候必須盯緊著點,免得出岔子。
看完地,蘇敘白又去建省醫院的地方觀測了,那裡果然有勘測痕跡,周邊還建有幾個大倉庫,倉庫門鎖著,裡麵毫無疑問是醫院的建築材料了。
上輩子這座醫院宣布建立的時間突然,那時他手頭又拮據,沒能分到一杯羹,這一世倒是撿了漏子。
這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祁越一天也沒有閒著,祁爸到底還是不放心,給他派了幾個助手,他這一天乾的像模像樣,整個人雖然累,卻也無比充實。
一直到晚上激情都久久不退。
祁越點了燒烤和啤酒,在酒店房間和蘇敘白高興碰杯,“你說我怎麼沒早點覺醒自己的能力呢!我要是早點有這個覺悟,怎麼可能還混成這樣!”
蘇敘白悶了一口冰啤,笑:“你不是沒有覺悟,是沒有機會。”
蘇敘白抬頭看他,語氣認真而誠摯。
祁越有乾勁,也不缺頭腦,就是吃了社會經驗少的虧,加之被家人保護地太好,不諳商場,這才總是被人騙。不像他,該走的路已經走過艱苦一遭,對賺錢或是旁的什麼,早已無了所謂。
這一世對他來說,除了彌補前世池鄴的人情,再沒什麼重要。他踏實勤懇地工作,也不過是走一條已經走過的,順遂而普通的道路。
在這具年輕身體之下,一顆心臟早已疲憊不堪,就連跳動,都顯得缺乏活力。
祁越沒有注意到蘇敘白微妙的情緒變化,他翻看手機,忽然情緒激動:“哇吼!今晚城東的銀屏山上有賽車比賽誒!而且距離我們這不遠,開車不到半小時就到了,清一色的高配超跑,我靠啊啊啊好酷!這輛布加迪我看中很久了!本來這次能買的,小白你看!”
祁越把手機舉到蘇敘白眼前,蘇敘白粗略掃過一眼,興趣不大,就在祁越要收回手時,他忽地眼神一凜,“等下——”
祁越抬頭,“怎麼了?”
蘇敘白拿過手機仔細看了看,確定沒看錯,照片中占據C位的是一輛賓利GT,這個係列……
如果他沒記錯,當時賓利同一時間出的新係列都被池氏買下,之前池鄴開的就是一輛黑色賓利商務車,那這輛張揚矚目的賓利。
不用說,蘇敘白已經知道是誰了,他臉色驟然冷淡下去。
連心大的祁越都注意到了,忙緊張問,“怎麼了,不舒服嗎?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不去了。”
蘇敘白搖頭,“沒有。”
池雋好端端跑來城東做什麼,蘇敘白蹙眉思忖,旋即想到什麼,轉頭就對祁越說:“走,我們也過去看比賽。”
“啊?誒,你真的沒事嗎?”祁越還是不放心,“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可以不去的,畢竟身體最重要……誒誒!慢點慢點,去也不用這麼著急啊。”
蘇敘白已經在穿鞋了,祁越也趕緊跟上把鞋套好。
兩人都喝了酒,打的過去的,祁越坐在副駕駛上,扭頭朝後排的蘇敘白道:“沒想到啊,你也喜歡看賽車,比我還積極。”
蘇敘白不可置否,沒有解釋。
他透過車窗,出神地看著外麵黑不見指的夜幕,出租車向星星點點的山嵐疾馳而去。
·
刺啦——
一輛黑色張狂的賓利超跑繼一個漂亮漂移後穩穩停在了山道中間,超跑身後還跟了一排品牌不一的豪奢跑車。
車門打開,一雙鋥亮的皮鞋踩上地麵,旋即青年整個人站直了,其他跑車上的人也紛紛下來。
“池哥帥啊,厲害!”“喲謔,這跑車真不錯,還是池少有本事!”“這把爽了,過癮!再來一局再來一局!”
“……”
被眾人圍簇眉飛色舞的青年正是池雋。
在江城本市,他的臉麵都快丟光了,明明是池鄴恬不知恥地連男人都睡,憑什麼到頭來被罵的隻有他一個人。可恨的是,池鄴居然還找到了爸爸在外麵的其他私生子,難道他不知道多一個兒子對他自己的財產繼承也有影響嗎?
這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算計,叫他怎麼不恨!
不過沒關係,池鄴再厲害不也還是被分配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工作了?他可是特意好心地過來探望這個弟弟呢。
但願,今晚的池鄴彆叫他失望。
然而,他最先等來的不是池鄴,是一輛出租車,最先從出租車副駕上下來的是個非主流的毛頭小子,池雋還有些印象。他一向看不慣這種靠著家世橫天橫地的紈絝,朝後一瞥,果然是自己人叫來的。
池雋眉梢一皺,很快將這點不悅壓了下去,故作雲淡風輕,甚至主動上前示好,邀請這個大少爺跟他們一塊賽車。
祁越沒顧上他,一扭頭:“等下,我還有朋友!”
下一秒,蘇敘白從後座出來。
池雋在看到他時猝然消音,愣了一瞬,“怎麼是你……”不等說完他立刻自己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