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門 紙越堆越高,章祁月每天除……(2 / 2)

截然不同的反應讓上山尋人的沈琦更加摸不清頭腦。

阮秋盛比章祁月早幾日抄完宗規,在這個世界裡他不過還是個十幾歲小孩,如今魂魄歸一,23歲的成熟埋在心底也使得他模仿不出年少的稚嫩。他被鄒煜領上山的過程中,全是在聽師尊講述著百家仙門以及折戟宗的諸多事情,阮秋盛在一旁時不時發出簡短回應便不再開口。因而他也比章祁月更早知道還有沈琦這個宗門二師弟的存在。

“你倆不吵架了我還上哪看樂子啊……”沈琦撇嘴撿起劍柄,緊接著又笑嘻嘻地攬過章祁月,嘴裡叨叨著瑣事快步引他下山:“小師弟你不在的時候我都快無聊死了,哎我跟你說,師兄我又學會了新招,這次保證不會再糟蹋師尊那些花草了,要不要看?……大師兄我們兩個先下去了啊!你也快點!”

兩道打鬨離去的身影莫名讓阮秋盛心生一點親近感,他甩開心中雜念,朗聲回應便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他突然覺得,這可能也是個全新的開始……

楓葉被撕成碎段鋪滿地麵,修長的手指在上方畫圈,卷起小漩渦將它們吸入半空再落下,就這樣循環幾次像是看精靈起舞,頗有些趣味。鄒煜大叉著兩腿沒人樣地倚在門柱上,他瀟灑自由慣了,偶爾幾次端起架子還是在弟子剛入門以及長老院作妖的時候。

鄒煜聽到不遠處吵鬨聲立刻拍落衣衫上枝葉,腰板挺得筆直,指尖一抖,折扇在他控製下有節奏地甩動,好一個仙風道骨。

“師尊。”

鄒煜有些感慨,幾年前也是這三個小少年齊齊跪地,稚氣未退,心懷期待踏入修仙道。如今場景重疊,小孩們身量倒是拔高不少,隻是那兩個……鄒煜目光稍作停留,隨即走上前用折扇輕點三人頭頂,話語中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前塵瑣事不必掛懷。'折戟'二字在世人眼中是不吉之詞,自古以來開宗立派起名都圖吉利向上,而我們以此名為戒。天道不可看破,窺天命者必反噬,可先輩貪欲終是掌控一切,以已私導致全派上下遭受天譴損失慘重。從那之後更名'折戟',警示世人。”鄒煜稍作停頓看向遠方,繼續道:“彆家師父帶徒弟都會題字相贈,我沒有這套習慣,但我對你們的要求,全在你們所見的四季更迭。”折扇一合,巨大的圖紙出現在空中,院中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見。

“沈琦,你一心為劍,出手狠厲,殺氣太重,此為大病。你居春景,萬物蓬勃之意卻因你那滿屋殺氣枯萎,你要做的就是修心養性,斂戾平和,等什麼時候你屋外花圃開滿花再來找我談出門曆練。”

“是。”沈琦想要反駁卻被鄒煜瞪了回去,整個人蔫了吧唧垂首而坐。那花圃看上去不過幾塊田地,但倘若置身其中,一望無邊。他連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小野花都養不活,更彆提開滿繁花了,這不是明擺著不準他下山......

鄒煜腳尖一轉停在章祁月麵前,捉起手腕感受他體內微弱的靈力,有些滿意地點頭:“章祁月,你自幼聰慧,入道極快,但太過於焦躁,需靜心,不可憑心而動,遇事需多加思慮,夏景炎熱需靠你不斷磨煉心境。我在你房內準備了充足的符紙筆墨,對應陣法書籍也都在書櫃裡,你每天繪製一百張,睡前站在床邊數門外荷池花瓣數量,第二天告訴我準確數字,數錯加罰五十張符咒。”

“弟子遵命。”章祁月乖巧應下全然沒有反抗意味,但心裡算盤打得劈啪響。反正師尊又看不見,他趴池塘邊數也沒事。

“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曉,敢靠近半步,有你好看。”鄒煜已經站在阮秋盛麵前,不冷不淡地補上一句徹底絞殺章祁月心中僥幸。沈琦同情地拍了拍小師弟肩膀,臉皺成一團努力忍笑,可兩肩聳動不止拆穿了他一切偽裝。

“阮秋盛。”

“弟子在。”

鄒煜話音戛然而止,一時間找不出形容詞,他曾在這孩子睡夢中偷得一點記憶,苦悶、疲憊占據少年整個大腦。

“兩地天壤之彆,你心有不甘,若不多加管製,恐怕會生心魔。你每日雪下撫琴百遍,不可心生雜念。我為你挑選的琴譜有禦寒功效,若奏錯或心神不寧,則會失去功效,懂了嗎?”

“弟子明白。”阮秋盛沒想到自己心思全被捅破,總有一種赤/裸上街的錯覺,還不等他回味師尊的話語,腦海中再次傳出鄒煜聲音:“等你修出靈力足以馭琴,若想學劍,隨時可以找我。”

阮秋盛驚詫抬頭望向師尊所在處,然而鄒煜此刻正教訓著沈琦這臭小子,旁邊還有個瞎起哄的章祁月,根本無暇顧及自己。他撐膝站起在心裡應下,便提前告退回屋修煉。

鄒煜比誰都清楚,阮秋盛前世一切正是應驗了老宗主曾說的預言,縱使過程多麼艱苦,但終究能讓他一直站在頂端。而如今兩級反轉,如果不把他心中不甘抹殺糾正,日後必成大患。

天命護佑這種東西,可不分正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