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煜心心念念的三個徒弟此刻就在眼前,他想都沒想就抱著那一排丹藥衝到他們麵前,手顫抖地搭在他們脈搏處。
極其微弱,但好在能救。
鄒煜手哆嗦半天硬是打不開瓶塞,還是被之後趕來的蘇焱一把搶過,挑出合適的丹藥分彆放入三人口中。
“他們這是根本不給自己留活路啊......”邯紹彎下身小心撕開沈琦衣袖,浸滿血液的布料與傷口粘結在一起,那巨大傷口在最後釋放劍招時被撕裂得更大,手臂上爬滿乾涸的血痕,唯有外翻的傷口能隱約看出內部嫩肉。
蘇焱緊皺眉將阮秋盛指尖抹上藥粉,一圈圈纏繞住。要是章祁月現在清醒著,肯定要笑話一番阮秋盛——那雙修長的手指現在被裹得像極了木乃伊。
“他受傷比較輕,服藥養傷就好。至於沈琦......邯紹你彆不忍心撕開,把他衣服剝下來,他現在昏迷著感受不到疼。再不把他傷口露出來,他這輩子就彆想拿劍了。”
邯紹雖然天天嘴裡各種嫌棄這仨小子,但哪次不都是隻是嘴上罵罵。他攥著沈琦衣袖,五官都皺成一團,讓人總以為痛覺轉移到了他身上。蘇焱捧著藥瓶盯了半天,才看到邯紹閉上眼睛,手稍用力將那段衣服撕下,上麵甚至還粘著一層皮膚表層。
蘇焱迅速在傷口撒上一層青色粉末,用紗布纏住緩緩放下。他彈指觸碰一旁的懷心劍,輕聲道:“沒事了,不用再護著了。”
話音剛落懷心劍撤回自己包裹著沈琦的柔光,像是聽懂了蘇焱的話,徑直入鞘。
“這小子,還真是一點都不怕疼啊。”
“他最後釋放劍意時吃了養神丹,可以感受不到疼痛。十幾歲的小孩,自然會害怕,但情況不允許他退後。當初我們三個被仇家圍殺時,你不是也拚死護在我們身前嗎?”
蘇焱低頭裁去沈琦右臂多餘的衣料,平靜闡述著事實,卻沒注意到邯紹動作微頓,眼瞼微垂掩去太多情感。但隻是一瞬,他又恢複正常,頗為無奈回應道:“當時隻想著活命,哪管那麼多。這三小孩也真是......有點我們的影子了。”
“蘇焱,過來一下。”
邯紹將阮秋盛和沈琦攬到自己身邊照顧,揚揚下巴示意蘇焱趕緊過去。
腳步聲靠近時鄒煜連忙抬頭,眸中的慌亂顯而易見,蘇焱身體一滯,他太久沒有見到這般無措的鄒煜。心中不安瞬間升起,連忙蹲在他身邊探查章祁月的脈象。
雜亂無章。
像是一團散開的毛線,越纏越亂,兩股淩亂的靈力在他體中橫衝直撞,蘇焱嘗試想要灌輸靈力卻被鄒煜按住:“沒用,我剛剛一直在給他送靈力,卻發現他現在身體太虛弱,承受不住,現在反而極其排斥我的靈力。”
“所以我探查到的那兩股靈力就是你和他自己的?”
“對。”
“他從哪看到的血祭法子,這種禁術他還真敢用。”蘇焱歎了口氣,從懷中掏出瓷白藥瓶,將粉色藥丸推入章祁月口中,接著道:“這個藥能幫他修補損耗過多的靈力。先回去吧,接下來就是養傷等蘇醒了。”
鄒煜沒有回答,兩手抱起自家昏睡的小徒弟沉默跟在身後。往日無堅不摧的背影此刻顯得單薄,眼下的結果令他更加堅定自己曾經的想法:天塌了他扛著,地裂了他來補,乾脆就直接把他們養成三個沒見過世麵的金絲雀,誰再敢來挑撥,他就用雪淵割了對方舌頭。
自己吃過的苦太多了,他再不想再看著自己身後的徒弟們重新走一遍。
這邊被長輩們掛念著的章祁月,此刻正拖著下巴單手旋轉著棋子,對麵赫然坐著那個白胡子老頭。
“不是說沒有下次了嗎?”
“誰能料到你這小崽子這麼不怕死,連血祭都敢用。”
章祁月聳了聳肩抬掌落下一子,環顧四周,他此刻站在水麵上,腳尖還能點出圈圈漣漪,而天空也是與水色相同,一片蔚藍。
“這是哪?我死了?”
“是不是有你心動的人在旁邊啊?舍命為愛,老夫這點還是懂的。”
簡直驢唇不對馬嘴。
章祁月險些就以為自己麵前的小老頭是那些廣場舞大爺大媽們,這股八卦勁從哪來的?不過,說的好像有些對,確實可以算是......舍命為愛?為了大師兄......和二師兄?
不過說愛是不是有些太直接了,師兄弟間互相照應關心都是正常的吧?章祁月越想越偏,臉上也跟著躍起兩片薄紅。
“哎呦,從我這那麼不要臉地騙去寶物,我還以為是個花招賊多的老手,原來是個單純小孩啊。”長者捋著胡須自己在那樂嗬了一陣,隨後才慢悠悠解答他的疑惑:“血祭透支了你全部靈力,魂魄也險些離體。還好老夫殘留在寶典的意識幫你護住,現在你在意識之海。剛剛有人往你體內渡靈力,可惜現在你太弱了承受不住,你體內那兩股還在鬥架呢。”
有人渡靈力?是師尊?他活下來了?那大師兄和二師兄是不是也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