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門,大功告成,宋沅累得氣喘籲籲。
裡麵柳謙還在打呼小叫:“宋沅,你開門!你有本事藏男人你沒本事開門……”
果然女孩真的早熟!
宋沅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他整個人撲到柔軟的床鋪上,小臉深深陷進散發著清香的藍底白碎花被單裡。
門又開了,進來一個人。
宋沅頭也沒抬,崩潰地說:“我不是說了嗎我真的隻是把他當朋友……”
進來的人卻沒說話。
察覺到不對勁,宋沅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眼前果然是沈利。
他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彆人可能覺得是裝X,可對熟知沈利未來大好前途的宋沅來說,這明明是大佬獨一無二的氣質!
注意到沈利發紅的手指,宋沅趕緊跳下床,抓住他的手,掰開來查看。
“哎呀!怎麼碰水了?”
當時吃完飯後,宋沅就讓柳謙和沈利在客廳休息,自己去洗碗。
柳謙耐不住性子,擠進廚房盤問宋沅和沈利的關係。
宋沅隻好努力搪塞過去,他們是鄰居兼朋友。
“那你朋友咋不跟你說話嘞?”
“他不愛說話。”
宋沅含含糊糊地回答。
柳謙家離這麼遠,她大概不知道沈利是“人人喊打的怪胎”。
當然,這都是那群毫無同理心的人亂傳的。
他和柳謙一直在廚房,所以沒注意沈利去乾嘛了。
看到沈利手心上的傷又有些開裂,宋沅毫不掩飾自己的心疼:“彆沾水啊,我現在就給你纏上紗布……”
他最受不了患者不遵醫囑!
宋沅重新拿了醫藥箱出來,仔細小心地為沈利包紮傷口。
沈利隻是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宋沅早就習慣他的冷淡。
更何況對已經活過一次的宋沅來說,沈利隻是個小孩。
小孩有個性,做大人的自然要包容他。
宋沅順理成章地給自己安了個絕世好哥哥的標簽。
“我剛才洗衣服去了。”
沈利忽然開口,把鋪床的宋沅嚇了一跳。
他怎麼解釋起來了。
“啊……哦,原來是這樣,你怎麼自己悶不做聲地自己把衣服給洗了呢,傷口還沒好不可以碰水的,以後我給你洗……”
宋沅說著說著,覺得自己有些絮叨了,喋喋不休的可能招人厭煩,就閉上了嘴。
沈利又隻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字:“好。”
宋沅把這歸結為大佬的心思難以捉摸。
夜已深,宋沅吹滅蠟燭,招呼沈利上.床。
一般電視劇劇情裡,兩個人合睡,必然一人睡床一人睡地。
可宋沅不想睡地上,一來地上又涼又硬,二來他又不是和沈利有曖昧,何必搞這套。
沈利乖乖爬上床,睡到宋沅的外側。
宋沅本想讓他睡裡側,可想到沈利的傷,他在外側下床還方便些,就默許了。
一時無言,黑暗中,宋沅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這是他回到二十年前,在家裡睡的第一夜。
母親沒回家,所幸的是沈存也被困在棋牌室回不來了。
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圓過去。
“轟隆隆——”
窗外雷聲大作,雨越下越大,衝刷著大雜院的泥土地。
身旁少年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宋沅看了眼沈利,後者繼續背對他側躺著一動不動,便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宋沅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
他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前世的大雨一滴也沒少下,可他應該早就把鑰匙扔進沈存的家裡,自己逃回家裡躲雨了。
那天柳謙應該也來了,可沒有在他這裡過夜。
因為看到門口被鎖起來的沈利,柳謙急匆匆放下水餃就走了。
前世是他一個人心驚膽戰地度過了一夜。
可他頂多是心裡害怕,沈利卻在外活生生被暴雨澆灌了一整晚。
等到人們發現他似乎真的要出事了時,就把他抬進了沈存的房間。
自那以後,宋沅就沒再被沈存恐嚇去“看狗”了。
他不知道沈利是怎麼抵抗那夜的風雨的。
他究竟有多頑強的生命力,才能在那樣的折磨中活下來。
宋沅抬起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沈利的發尾。
“轟——”
電閃雷鳴,這次宋沅看得真真切切,沈利渾身哆嗦了一下。
他怕打雷。
宋沅得出了這個結果後,就將手輕輕放在沈利的胳膊上。
他輕輕拍著沈利。
低聲說:“彆怕……”
沈利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疲倦感席卷宋沅全身,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實在撐不住了,終於昏睡過去。
半夜,雨停了,一直沒睡的沈利翻過身來,看向宋沅。
宋沅皺了皺眉,聳聳圓潤小巧的鼻頭。
他身上縈繞著淡淡的藥香,微乎其微的清苦味道,在炎熱的三伏天卻最讓人靜心。
沈利放輕了呼吸,唯恐把他驚醒。
下一秒,宋沅卻像是有感應似的,迷迷糊糊地貼近沈利,將頭埋進沈利的胸口,手腳並用地扒住沈利的身體。
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嚶嚀:“不怕了……”
“砰、砰、砰。”
兩顆心第一次貼在一起,寂靜的黑暗中,心跳聲被放大了數倍。
屋外,雲消雨停,明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