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十幾年後卷上天的高中相比,現在的高中生活還算愜意。
平時的小考渾水摸魚者很多,麵臨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大考,再加上老師在班上的各種強調——實際上他們隻是為了和彆班老師較勁,畢竟實際成績才是檢驗教學水平的唯一標準,大家紛紛有些緊張。
更有甚者,因為考試而失眠生病,生理性地煩躁不安。
考試前幾天都是自由複習,各個老師都找到幾個“尖子生”一一談話,大意是讓他們放寬心,隻要不馬虎、不粗心即可。
但除了化學老師,沒有人找宋沅談話。
毫無疑問,他們都不看好他。
畢竟宋沅在班裡很安靜,不活躍,不愛回答問題,幾次小考也不怎麼突出。
宋沅並不奢求自己一上來就成績多好,學霸總是慢慢養成的,在幾次管理鬆散的小考中,宋沅隻是安安分分地答題,有時對隻考察背誦和純計算的題都放棄。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就是高考。
現在的考試成績如何,他一概不在意。
高考是長跑而非衝刺,宋沅要做的就是穩住心態。
唯一令他意外的,便是化學老師將他看得很重。
她是個年輕的女人,名叫楊慧明,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彆人都覺得她嚴厲刻板,不好相處。
偏偏對宋沅卻有點特殊,輪到她輔導化學自習時,她隻叫了宋沅一個人過來。
“宋沅,這些壓軸題你明明可以再完善一下得滿分,為什麼不呢?”
黑框眼鏡的鏡片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盯著宋沅。
宋沅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原來還可以完善嗎?”
其實他隻是懶得寫那些冗雜的文字表述。
楊慧明看了宋沅一會兒,仿佛已洞悉宋沅的想法。
好半晌,她輕聲說:“期中考試,我希望你儘力。”
*
上午考了語文,宋沅用一半的時間就寫完了,他在作文方麵實在欠點天賦,隻好隨手胡編亂造了幾百字謄上去,隻要女魔頭語文老師彆找他事就好。
考試一散,大家都三三兩兩地去吃飯,趙潮生和他在一個考場,便和他一起進了食堂。
端好鐵盤,宋沅排隊打飯。
身後趙潮生問道:“那個古詩詞默寫到底是什麼啊?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來。”
宋沅淡定回答:“哦,那個啊,我沒寫。”
“你又沒寫?!”趙潮生驚掉了下巴,“你忘了女魔頭說什麼了嗎?這是必拿的分,誰丟一分就要罰寫二十遍!”
宋沅正想說些什麼,卻輪到他打飯了。
他點了一分魚香肉絲和一份酸辣炒白菜,等候阿姨盛菜的時機,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
是沈利。
少年有種“曲高和寡”的獨特氣質,即使淹沒在在人群裡也能被一眼看見,他一如既往地不言不語,彆人都聚在一起熱火朝天地討論考試的內容,隻有他獨自坐著,背挺得很直。
有不少端著盤子的女生路過,都要臉紅地偷看他幾眼。
中午吃飯時間短,為避免擁擠,各班放學時間不一,並且一月一輪換,宋沅很難和沈利湊到一起去吃飯。
幸虧是期中考試,大家都同時提前離開考場,宋沅才能在食堂看到他。
心中一喜,宋沅正想端著盤子去找他,卻見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生快速邁著小碎步坐到沈利的對麵。
食堂很嘈雜,宋沅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但沈利似乎早已習慣了,抬眼看了一下女生,又繼續低頭吃飯。
女生則笑得愈發開心,一直跟沈利交談。
“怎麼了,宋沅?咱們坐那邊去。”
趙潮生喊了一聲,宋沅這才回神,勉強地笑了笑,“沒什麼,走吧。”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心亂如麻。
如果沈利交了女朋友,或者隻是朋友……
總歸他應該為他感到高興才對,畢竟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讓沈利記得他,將來沈利成了富二代後還能沾點光。
……隻是這樣,不是嗎?
宋沅往嘴裡塞了一大口白菜,眉頭越皺越深。
“宋沅,你這到底是咋了?不至於因為默寫沒寫,就鬱悶成這樣吧。”
“誰說的!”宋沅又吃了口白菜,可越嚼越不對勁,“炒菜的師傅打死賣醋的了嗎?怎麼這白菜那麼酸!”
“哪有?我吃著一點也不酸啊。”趙潮生也點了白菜,聞言細細品嘗起來。
酸的不是白菜。
宋沅越吃,越食不知味。
眼睛總控製不住地往沈利那邊瞟。
沈利和女生共同起身站起,將飯盤端起來。
宋沅趕緊低下頭猛吃飯,生怕沈利發現他似的。
可再抬頭時,食堂已經不見沈利的蹤影,那個女生也隨之消失了。
宋沅氣笑了。
……可他為什麼要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