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就是周日。
愛爾柏塔雖然沒有忘記西德尼被孤立的事情,但依舊很早就出了寢室,接著去她去找了各學科的教授,跟他們要來了這一個多月的作業。不過大多數教授並沒有讓她補上那成堆的論文,隻道她好好休息就行,想來也是聽說了她倒黴的遭遇。
當然,這些好心的教授中可不包括斯內普教授,這位鐵麵無私的老師要求她在半個月內交上十二篇魔藥學論文,並冷笑著告誡她以後長點腦子。
於是又挨了頓罵的愛爾柏塔很快就離開了魔藥學辦公室,隨後她在圖書館待了一上午,順便找了一個斯萊特林學生問了一嘴馬爾福在哪兒,在得知對方在休息室後,她便跟著定位咒的光點來到了城堡的三樓。
可她剛上了樓梯,迎麵就遇到了幾個斯萊特林一年級生,幾個小男孩皆是一副竊笑的模樣,一看就是沒乾什麼好事。然而在看見她後,這幾個一年級生立馬收了表情鄭重的問好,接著也不等她說什麼就火速跑開了。
就好像她會把他們生吞活剝似的。
“……”
愛爾柏塔瞥了一眼幾個男孩下樓遠去的背影,見其中一人還悄悄的回頭看她,便收回了視線。她略一揚手,那停住不動的光點便再次向前飄去,然後在男生盥洗室的大門前停下,最後光點噗的一下碎成了無數亮閃閃的光屑,並消融在了空氣裡。
她直接伸手推開了盥洗室刻著仙女圖案的大門,倒也沒覺得進男生盥洗室有什麼不對,畢竟這盥洗室和女生盥洗室一樣並不怎麼常用——因為桃金娘時不時地會串個門,從男盥洗室的抽水馬桶裡鑽出來嚇唬人。
於是愛爾柏塔一眼就看到了正趴在地上試圖用雙手支撐地麵站起來的黑發男孩,但很可惜他的雙腿恍若沒了知覺似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而他的書包被扔在了灌滿了水的洗手池裡,大小不一的羊皮紙則散落在各個角落。愛爾柏塔上前一步走近一看,就發現對方的褲子裂開了好大的一個口子,露出裡麵黑色的——
她皺著眉收回了視線,而蘭迪-西德尼也驚慌失措的抬起頭來,在看清楚她的臉後,瞬間漲紅了臉並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弗、弗利小姐——”
“軟腿咒和分離咒?”
愛爾柏塔後退了一步,她沒興趣欣賞男孩狼狽的樣子,見他僵著表情最後紅著眼睛點點頭,她便抽出魔杖將軟腿咒解開,同時幫對方將褲子給恢複了原樣。
“我聽女級長說你在練習漂浮咒的時候不小心將蘋果掉在了馬爾福先生的身上,”愛爾柏塔再次揮動魔杖,讓那些零落的羊皮紙和浸泡在水裡的書包飄出,她直接說了正事,“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
剛從濕乎乎的瓷磚地板上爬起來的西德尼低下了頭,拿發頂對著她,並沒有說話。
“說話,”愛爾柏塔不喜歡對方的這種態度,他這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沒人會看,於是她先是用了烘乾咒和恢複咒,最後控製魔杖將羊皮紙重新塞回了書包裡,接著讓乾淨書包停在西德尼的身前,“我不想再說第二遍,西德尼先生。”
“……我本來在休息室練習漂浮咒——卡羅先生在睡覺,我不能打擾他休息。”
好半晌西德尼才小聲說,他的聲音發抖,接著伸手將書包抱進了懷裡,“沒過多久馬爾福先生就進了休息室,我本來想離開的,可不知道怎麼回事,蘋果突然就自己砸向了馬爾福先生。”
他看起來很驚惶,像是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這次愛爾柏塔倒是沒說話,雖然她並未表露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但她依舊懷疑對方話中的真實性。她在練習大腦封閉術的時候並未學習攝魂取念,畢竟光練習大腦封閉術就足夠費神,她抽不出更多的精力來學習這種高級咒語。
而她選擇先來找西德尼也沒有什麼彆的意思,她總歸不能直接找馬爾福提起對方的事情——這事已經過去了很久,說不定對方都已經忘記了,如果她再次提起那麼就跟火上澆油沒什麼太大區彆。
“還有呢。”
愛爾柏塔雙手環胸,將手指搭在肘窩處,孤立一事不一定是馬爾福授意的,他很可能就是為了發泄情緒而已,至於後來的欺淩現象大概是其他學生看準了他的態度並且她不在斯萊特林而刻意為之——但馬爾福不太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可想想他之前對這個混血的態度,想來也不準備管一年級學生們的‘小打小鬨’,“當時休息室裡還有誰在。”
“幾個三年級和四年級的學生,”西德尼的聲音愈發的哽咽,像是已經哭了出來,“對不起,弗利小姐。”
“你的眼淚毫無用處,西德尼先生,”準備再去問其他人的愛爾柏塔冷漠的說,倒是接了對方的那句‘對不起’,“有這功夫你不如想想怎麼在斯萊特林待下去——動動你的腦子!”
她說完便轉身想要離開,可又停下了腳步。愛爾柏塔回過頭看向了抓住她袍子的蘭迪-西德尼,對方手上不知是乾淨還是不乾淨的水漬都沾在了她的袍子上,她盯了那隻手一會兒,接著看向了始終沒有鬆開手的黑發男孩。
男孩紅彤彤的眼睛正毫不避閃的看著她。
愛爾柏塔略感稀奇的挑了一下眉,他不會以為她會為了他去找馬爾福理論吧?於是她用一種略帶嘲意的語氣說:“我以為一個月的庇護已經結束,西德尼先生。”
“我,我想跟弗利小姐——”
吸著鼻子的西德尼似乎還是有些戰戰兢兢,但是黑色的眼睛卻透露出某種執拗,他攥著她袍子的手越來越緊,“我想跟您做筆交易。”
“……”
愛爾柏塔聞言徹底轉過了身體麵向了黑發男孩,她欣賞著他臉上那依舊可憐兮兮的表情,“說來聽聽。”
“我想請您幫幫我。”
西德尼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在暗示什麼,“我可以付出一切,無論是什麼東西,隻要您想要,我都可以給您。”
“西德尼先生。”
聽出他語中含義的愛爾柏塔笑出了聲,她傾身並伸出右手摸上了男孩的臉頰,而對方也乖順的將臉貼在了她的手掌上,那柔軟的觸感並未讓她生出憐愛之情,“不管是你的身體還是聲音——我都不感興趣。而你現在不過才一年級,對我來說毫無用處。”
“如果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交易,”愛爾柏塔慢吞吞的說,手指拂去了對方眼尾的淚珠,她注意到了他因為她的動作而僵硬的表情,於是眼中不再含有嘲諷和冷意,反而平靜的注視著他越來越白的臉色,“那麼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不——我,我可以為您製作魔藥!”
西德尼猛地抓住了她即將離開的右手,他們的手都冷的可怕,“您應該知道,我在魔藥學上很有天賦——而且我願意追隨您!我願意向上帝——梅林發誓!”
“我想我的魔藥製作水平要比你高的多,西德尼先生,”她幾乎要被這個天真的男孩給逗笑了,她在霍格沃茲待的這幾年裡還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人,“而一年級的魔藥並不難。再說你口中的追隨——你無權無勢,什麼都沒有,我要你的追隨有什麼用?”
“但您也說了我現在隻有一年級,”西德尼的語氣裡帶著某種罕見的篤定,“我有無限的可能性,弗利小姐。”
愛爾柏塔依舊沒有被他打動,“在你沒有作為之前,‘無限的可能性’不過是一種可笑的空話。”
聞言西德尼咬著嘴唇,他幾乎快要將下唇咬破了,但依舊不肯放開手,“我——我可以幫您監視小格林格拉斯小姐,我還可以勾引她,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眼前的四年級生揚起魔杖甩出無數道他不知道的咒語——她用了無聲咒。
收回魔杖的愛爾柏塔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告訴我西德尼先生,為什麼要監視她。”
“……”
西德尼咽了口唾沫,抖著聲音說:“我在霍格沃茲特快上就了解到小格林格拉斯小姐和她姐姐的關係不太好。並且之前我無意中聽到小格林格拉斯小姐說她姐姐最近的變化很大,開始關心她了……隻要小格林格拉斯小姐和馬爾福先生在一起,那麼格林格拉斯小姐也一定會出現,用一些理由將她帶走。這些變化——這些變化都是您去了醫療翼之後發生的……我很,我很了解這類事情,所以……”
愛爾柏塔聽到此處就知道對方恐怕是連蒙帶猜誤打誤撞想出來的,他剛才顯然是在詐她,而她竟然上了當。不過她不禁為達芙妮做事不動腦子而感覺到無語,那位未來的家主小姐怕是不知道什麼是‘循序漸進’。但這種事也好解釋,畢竟她現在和達芙妮在表麵上還是一副冤家的樣子,而且達芙妮對小格林格拉斯的好也可以解釋為她收到家信後不得已而為之的。
至於她去醫療翼這種事也更好說明,因為那時候是她‘不小心’將不脫色墨水灑到了達芙妮的頭上,她禮節性的去看望她一下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而達芙妮畢竟還是個四年級,雖然是小格林格拉斯的親姐姐,但也不能隨時隨地都出現在她身邊,那麼西德尼這個一年級混血似乎也能派上些用場——畢竟小格林格拉斯是個相當具有同情心的人。
於是她饒有興趣的問:“那麼我想西德尼先生不介意回答我,為何不再去尋求其他高年級的庇護。”
“因為您是唯一一個沒有對我的血統表露出厭惡的純血斯萊特林,”西德尼似乎是鬆了口氣,他的臉再度漲紅起來,“而且您是四年級中最出色的那一個——我曾聽說了您過去的事跡,所以非常——非常傾慕您。”
疑似被人表白的愛爾柏塔卻不置可否。
“那麼——不錯的提議,西德尼先生。我想我不介意教你幾個小小的咒語——作為之前醒神藥劑的回禮。”
權衡了一下利弊的愛爾柏塔鬆開表情,她將自己的手用力從一年級的手裡抽了回來,然後耐心的幫對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領帶,接著微笑著注視對方紅的快要滴血的臉,“至於接下來該怎麼做,就讓我先看看你的本事……”
“記住利用你的優勢,西德尼先生。同時彆再去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
···
····
愛爾柏塔在複課的第一天就察覺到了德拉科-馬爾福態度上的變化——主要是太明顯了,是個長眼的都能看出來他在刻意忽視她。
他連看都不看她,走廊上迎麵遇見都當作沒看見。
愛爾柏塔雖然奇怪,但也不會上趕著去找不自在——畢竟她無數次向他禮貌的問好,但他卻一次又一次的無視,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不舒服。
更何況這幾天來她的睡眠質量很差,總是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其中一個夢是她睡在成堆的金加隆裡,還有一個是她穿著華麗的長裙坐在一眾長相妖異的男人們中間,聽著他們對她訴說愛意(……)。於是精神略有不濟的她本著‘惹不起總該躲得起’的原則,便乾脆繞著這位少爺走,不再出現在他的麵前。
不過私底下她還是詢問了紮比尼和莉婭,但也沒有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而她也問三年級和四年級的幾個學生,他們都對馬爾福被蘋果砸到一事表示不了解或忘記了。
這倒是有點意思。
而馬爾福無視她的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四天,直到周五下午魁地奇訓練的時候,愛爾柏塔終於被對方的態度給惹惱了。在訓練過程中,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無視她對他的提醒,險些被遊走球給撞飛出去,他甚至拒絕她的任何幫助和靠近。
於是在訓練結束後,等其他人都陸續離開,愛爾柏塔第一次在男更衣室裡堵到了馬爾福。
不願和彆人擠在一起,所以總是在所有人都離開後才換衣服的馬爾福聽到背後開門的動靜,便皺起眉回過了頭,但當他看到那是四年級的金發女孩後,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立刻手忙腳亂的將脫了一半的訓練服套了回去,最後他怒視著女孩漂亮的臉,惱羞成怒的說:“我以為這是男更衣室愛爾柏塔-弗利!梅林保佑你的眼睛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男更衣室裡有一股不怎麼好聞的汗味,但愛爾柏塔也僅僅是反手將門鎖好,沒多作什麼表示,接著她甩下一個隔音咒,“可喜可賀,馬爾福先生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
馬爾福一梗,接著神情迅速變得冷硬難看,他扭過頭坐在了長椅上,拿著那金色的後腦勺對著她,不再說話。
“我知道你目前並不想看見我,”愛爾柏塔也沒有走近,她一直站在門口,靜靜地注視著金發男孩繃直的脊梁,“但我希望馬爾福先生至少在賽場上能暫時忘記你對我的厭惡和不滿——聽一聽我這個擊球手對你的提醒——在遊走球已經飛到了你的身後,金色飛賊就在你頭頂的時候。”
“……”
馬爾福像是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完全不予以任何回應。
“那麼——我想馬爾福先生願意為你的朋友解惑,”本欲直接離開的愛爾柏塔在心裡長歎一口氣,就這麼一直和對方僵著也不是件好事,於是她走過去並反向坐在了長椅上,與馬爾福隔著一隻手掌的距離,“請問我是否做了是什麼事從而冒犯了你?”
“哦——”
馬爾福發出一聲冰冷冷的無意義的音節,他挪了一下位置,借此遠離了身上散著鳶尾花味道的四年級弗利,接著他盯著立在衣櫃旁的飛天掃帚不冷不熱的說:“我們正義的弗利小姐怎麼可能會做錯事?”
聞言愛爾柏塔立刻就想起周末時在城堡三樓遇到的那幾個一年級斯萊特林,恐怕是他們中的某人和馬爾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東西。
“是人都會犯錯,馬爾福先生。”
於是愛爾柏塔暗道自己當時該留下那幾個一年級的,但顯然為時已晚,於是她歪過頭看向金發男孩的頗為精致的側臉,她在這個角度都能看到他壓的極低的嘴角,“所以如果您能給我提個醒,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給你提醒?”
馬爾福卻冷笑一聲,他轉過腦袋盯著金發女孩深灰色的眼睛,那裡曾倒映著他的身影,而現在也是,可他卻越發惱火,“我們優秀的弗利還需要人提醒——這可真是難得——你以為你是誰!?”
愛爾柏塔忍著皺眉的欲望,她尋思著就算那幾個一年級說了什麼,他的火氣也不該這麼大,接著便故作猶豫的說:“我以為我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