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柏塔想了十幾秒,卻隻能回憶起那條項鏈在魁地奇比賽時還老老實實的待在她的脖子上。畢竟在賽前她刻意將項鏈塞進了衣領裡,就是為了防止那顆不輕的掛墜在飛行時打到她的臉。
而目不轉睛的馬爾福顯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見她伸手去摸項鏈,本來還有點緊繃的表情霎時間放鬆下來,然後伸手揪住了她的袍子。
愛爾柏塔的動作一頓,轉頭剛好對上了馬爾福的視線。
耳朵通紅一片的男孩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灰藍色的眼睛很亮,像是盛夏裡被太陽照的格外璀璨的湖水。他的唇角幾乎是不可抑製的翹起,見她看過來,馬爾福便抿起嘴唇,似乎是想裝成一副冷靜的模樣,然而他控製了好幾回表情都沒能成功,再配上他發粉的臉頰,所以看起來格外的傻氣。
可是愛爾柏塔卻感覺自己被針紮了似的,她乾巴巴的扭過頭,頭一回有了種坐立不安的彆扭感,甚至覺得袍子上的重量也沉的厲害。
因為在那一瞬間她竟然不敢直視對方的雙眼,她發覺自己同過去一樣,很難適應這種純粹的目光。
是的,純粹。
她竟然在一個馬爾福的身上看到了這種詭異且違和的閃光點。
梅林在上。
略有點紊亂的心跳令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因為她莫名地覺得他有點可愛,傻裡傻氣的可愛。而顯然馬爾福也瘋了,不然他怎麼會喜歡一個小時候對他不理不睬的女孩。
之後兩個魁地奇隊員又聊了什麼,無非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葷話和純血家族之間的商業往來,即便愛爾柏塔腦子裡亂的要命,但她還是分神聽了個大概。
又過了一會兒,兩位隊員終於打著嗬欠離開了這裡,休息室內再度恢複了平靜。
而她也總算是推開沙發,從這處逼仄的空間裡走了出來。
但事實上他們倆的腿腳都坐麻了,不過她的情況要比馬爾福好上不少,至少她沒有在站起來的時候直接腳一軟重新摔回原地。
眼看著馬爾福的臉紅到了某種可怕的地步,愛爾柏塔也乾脆坐了下來,她靠著牆壁揮動魔杖布下隔音咒並率先開口,“你真的喜歡我嗎,德拉科?”
動作極度不自然的馬爾福不怎麼高興的眯起了眼,他正跌坐於沙發的背麵,剛好被那片濃重的陰影籠罩。他挑起眉梢,露出了一個被冒犯的表情,“你在質疑我?!”
“是的。”
依靠著牆壁的愛爾柏塔看著他,他和她之間有著一道明暗交界線,“因為我想從你這裡得到一個更確切的答案,而不是一時頭腦發熱的玩笑話——畢竟你喝了酒。”
馬爾福緩慢的拉開一個譏諷的笑容,就好像剛才氣急敗壞告白的不是他一樣,“我沒跟你開玩笑!我也沒有喝醉!”他小聲嘟囔了句什麼,接著又說:“你隻要明白我喜歡你不就行了。”
“......”
愛爾柏塔沉默了幾秒,她感覺馬爾福在說‘我喜歡你’的時候越來越自然了,她意識到馬爾福可能也說不上來自己喜歡她什麼,又或者說現在他不肯告訴她。於是她又換了一個角度,“德拉科,‘你喜歡我’這一點對我來說遠遠不夠。”
馬爾福顯然沒能準確理解她話中的含義,他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小女孩,目瞪口呆的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喜歡你——這還不夠!?”
“……”
愛爾柏塔見狀自然明白馬爾福作為一個在極度優越的純血家庭中長大的幸福的孩子,讓他設身處地的理解她的處境是不可能的事情。對他而言,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隻要開開口撒撒嬌,自然會有人將他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其實在和平年代,馬爾福這樣活下去也無可厚非,可是在這種局勢不明的情況下他必須得成長起來。
然而有的時候成長的代價是慘痛的——盧修斯-馬爾福顯然不想讓兒子付出這種代價。
況且在對方的眼中,她也算是他想要卻一直沒能得到的‘東西’?
而且就算她和馬爾福在一起又能怎麼樣?
純血家族中的輿論倒也是其次,這些可以用很多東西進行彌補。而且她也很確定盧修斯-馬爾福很大概率會願意讓她和自己的兒子捆綁在一起。
但如果是神秘人呢?
屆時神秘人重回魔法界,馬爾福一家必定會被卷入漩渦當中,而憑借盧修斯-馬爾福的手段,一旦神秘人還記得她這個無名小卒,那麼她必定會被對方拖下水,甚至還會被利用榨乾到死。
她不怕被人利用,因為她總能從這份利用中得到同等的回報——但她可不想死。
於是愛爾柏塔搖頭並認真地看著他,“當然不夠。”
馬爾福慢慢的皺起眉,他像是頭一回認識了她似的,臉色十分怪異,“......那你還想要什麼?金礦?寶石脈還是種植園?”
愛爾柏塔將魔杖收起,她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馬爾福和他父親的思路還真是如出一轍,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了口,“無論發生什麼,我都要你站在我身邊,永遠。”
但這句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永遠’這個詞太過沉重,馬爾福不會理解,也扛不起那份重量。
通常而言,阻止永遠的是什麼?
是死亡和背叛。
“……什麼?”
而馬爾福則是一愣,他顯然是被‘永遠’這個詞給嚇到了,身體竟然向後瑟縮了一下。他的脖子根兒還泛著薄紅,同時有點結巴的又有點埋怨的回:“什麼永遠,你也太——”
看他這副孩子氣的模樣愛爾柏塔就知道他確實沒明白她的意思。可既然話已經說出了口,她也隻能繼續下去,於是她直視他的雙眼,同時不願意放過對方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語氣完全沒有半點曖昧,“你願意嗎,德拉科?”
要仔細想清楚才行。
大概是被她冷淡的語調給澆了一盆涼水,馬爾福的理智終於回到了他的大腦——他或許不知道‘永遠’意味著什麼,但也能明白她在鄭重的索要一個承諾。
“……”
於是他的表情從帶著點羞赧的茫然轉變為僵硬,最後不光是生硬的躲避了她略帶尖銳探尋的眼神,甚至在她意料之中的沒有說話。
他緊緊地盯著皺起來的地毯,就好像那上麵有什麼新花樣似的。
瞧瞧,剛才是誰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們會分手’的?不過好在馬爾福家的小少爺並不是什麼掉進迷情劑裡,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傻瓜。
見此,愛爾柏塔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也明白他大概是借著酒勁兒一時衝動說了那些話。但她的心裡卻有種酸脹古怪的,像是空蕩又像是悵然的情緒。
“彆放在心上,德拉科。”
她的目光和緩下來,接著壓住了那些莫名的觸動,充滿歉意的微笑著說:“大概是考試的焦慮填滿了我的大腦,所以說了些模糊不清的讓你困擾的話……”
可馬爾福卻突然開口,“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