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羅嚴抿了抿唇,乖乖地伸出手,隨著伽藍帶著她向前走,她的臉變得更加紅了,但卻不再拘束,好像被放在掛件這個位置上反而讓她感到了安心。
彌那迦看得直笑,走兩步後又想起什麼,轉頭喊道:“你們玩夠了的話記得跟上來哦,迦犁,好好照顧客人。”
烏瑪迦犁聞言才回過神,發現南珈姐姐身邊已經沒有了他的位置,大失所望,往旁邊一讓,拉長了聲音:“知道了——我來了——”
塞犍陀心頭火起,但這畢竟是在摩侯羅伽的地盤上,他隻能強壓下火氣,硬邦邦地揚聲道:“多謝關心,我會跟上來的。”
烏瑪迦犁:“姐姐~你們看我照顧得多好——”
塞犍陀:╬
還是忍住了,沒有發作。
*
伽藍一邊隨著彌那迦的帶領走上紫水晶的宮殿,一邊回憶著原著中的角色命運。
那羅嚴,夜叉之女,一位生錯了部族的天人,假如她生在緊那羅部,那一定是能歌善舞的樂師,假如她生在乾達婆部,那一定是妙手仁心的醫者,可她生在夜叉部,還擁有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和責任心,那她就隻能成為一位最可憐又最可悲的屠夫。
那羅嚴生性敏感纖細,懼怕血液和死亡,厭惡殺戮和暴力,可她是夜叉部眾,這就注定了她的一生都與戰爭無法分離。
而讓這場悲劇達到頂峰的,是那羅嚴成為了夜叉部眾的繼承人。
在原著中,塞犍陀早早夭折,夜叉王隻剩下那羅嚴一個繼承者,他倒不是沒有彆的孩子,但孕育子代所需要的力量是巨大的,一位天人一生中所能孕育的強大子嗣不會超過兩個,夜叉王在那羅嚴之外的子女都沒有她這樣強大的天賦和力量,就算加上那羅嚴軟弱的性格,她也是當之無愧、遠超旁人的戰力最強。
可那羅嚴不想要夜叉王位——她不想和龍眾戰鬥,她不喜歡殺人,她討厭戰爭,她想要拒絕這一切——
不可以,夜叉王要最強的,否則夜叉眾將擋不住龍眾的報複,所以他一定要讓那羅嚴改變,變成適合王位的繼承人。
那羅嚴仁愛,重視同伴,慈不掌兵,那麼夜叉王就想方設法逼迫她傷害親友,促使她造下血債,無路可退。
那羅嚴膽怯,恐懼死亡,畏戰不前,那麼夜叉王就強迫她拆分屍骨,親手執行酷刑,鍛造殘忍致命的武器。
在原著之中,那羅嚴也是跟隨著天女的夥伴,但她非常沉默寡言,仿佛她存在的意義就是夜叉部中的符號,毫無自我的表達,隻會乖順地聽從命令,好像她本人已經死了,留在這個世界上的隻有一個“夜叉王繼承人”的殼子。
夜叉王想把殘暴、仇恨和憤怒釘進那羅嚴的脊梁骨,可他最後也沒有成功,那羅嚴完全封閉起自己,就這麼懷抱著幼年的自我,成了一具徹底的傀儡偶人。
而這樣麻木的那羅嚴最後還是死了,她卷入了天女反叛的戰爭,在血海邊被婆雅稚斬斷頭顱,身首分離,沉入人間。
……
紫水晶宮的會客廳就要到了,伽藍也趕緊收回了思緒,現在這個世界中塞犍陀還好好地和烏瑪迦犁鬥著舞,夜叉部的繼承人也輪不到那羅嚴,夜叉王的高標準嚴要求已經被長子滿足了,塞犍陀承擔起了這一切,不得不說,這少年要比妹妹更適合這種教育。
紫水晶鑄造的大門緩緩打開,璀璨輝煌的宮殿在歡迎著伽藍的到來,她在大殿中看到了兩部的王者,這兩位她都見過,摩侯羅伽王舍刹還是那副銀發長辮濃眉大眼的板正樣,夜叉王陀濕多也俊美平和、斯斯文文,完全看不出原著中那嗜血癲狂的影子。
唉,這看人果然不能看臉啊。
伽藍如是感慨,心中思緒萬千,還是雙手合十——她還沒和老師問好呢,這大殿裡就已經跪倒了一片,包括幾位小夥伴們。
“天女伽藍,歡迎您來摩侯羅伽部。”摩侯羅伽王舍刹作為此地的主人,最先開口,“希望我的孩子們能夠讓您滿意,吠陀的課程隨時可以開始,請您指示。”
這話有些怪,伽藍隻能微笑,感謝:“多謝老師。”
緊接著問好的夜叉王就要直接許多:“天女,夜叉部眾向您問好,我們非常感謝您的愛護,不論何時,夜叉部都熱烈地期盼著您的到來。”
這話好接,伽藍當即客套回去:“夜叉部的火山與沙漠遼闊壯麗,令人向往,感謝邀請。”
體麵人環節就這樣結束,接下來就是該乾什麼乾什麼,伽藍原本以為夜叉王會很快告辭,但沒想到他竟然也帶著兩個孩子留了下來,很是謙卑地表示想要帶孩子們拜師——這肯定是已經說好的,因為摩侯羅伽王表現得也很上道,一開口就是誇讚,大意是令愛令郎天資聰穎,能為他們教習吠陀實在榮幸雲雲。
伽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竟然能享受到小班待遇,從此有三個以上的同學!
但不管大人們達成了怎樣的py交易,這個小班是真的能開起來了,兩位小夜叉一同給新老師行禮,彌那迦開心地朝那羅嚴眨眨眼,雖然年齡差距最大,但她們之間關係反倒不錯。
塞犍陀還是老樣子,尊敬中不乏高傲,烏瑪迦犁看得眉頭一跳,隨後揚聲笑道:“天女、夜叉王、父親,我記得夜叉部的拜師禮儀中有同門比試,假如不能得到同門的認可,新學生是不能入門的。”
夜叉王笑了笑:“確實如此。”
烏瑪迦犁:“那我們摩侯羅伽現在也有這個規矩了,我對塞犍陀的資格抱有懷疑。”
摩侯羅伽王低聲警告:“烏瑪迦犁!”
烏瑪迦犁卻將腦袋一扭,將老爹的警告拋之腦後:“姐姐差一步就能夠完成天人合一,讓她來未免太欺負人,不如就讓我來和塞犍陀鬥一場,看看你的資格夠不夠?”
彌那迦歎了一口氣,摩侯羅伽王慢慢地捏了捏拳頭,但夜叉王卻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絲毫沒有因為這話動容,他甚至還催促道:“我的長子,我的驕傲?”
塞犍陀朝著烏瑪迦犁抬了抬下巴:“來啊,我早就想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