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藍在菩提樹下感悟了七日七夜,最後以火種提煉地心之書,還未得師長真傳,便已有在吠陀的海洋中轉了一圈,這事怎麼聽都很傳奇,但因為伽藍的天女身份,一切竟然又理所當然了起來。
就連摩侯羅伽王舍刹都是這麼理解的:“吉祥天於乳海中苦修千年,毗濕奴在深淵下感悟萬年,大天的力量果然遠勝凡人的想象。”
萬幸舍刹老師沒有犯夜老師那樣的理想主義錯誤,他的授課非常按部就班,沒給伽藍來一套原地飛升,而是以傳授術法為主,從中引導學生對“吠陀”的感知。
按照伽藍的自身體驗,所謂“吠陀”就類似世間的智慧和萬物的規律,非常的高深奧妙,假如隻是空想的話,很難在這個命題中得到突破,但舍老師的教學方式卻十分合適,他很擅長以小見大,而且很會結合理論與實踐。
舉個例子,彌那迦和烏瑪迦犁就是在這套教學方針下長大的,他們在學習術法和舞蹈時都融入了對吠陀的感知,比如兩人在花苑中與伽藍合作的那場歌舞,就因為其中蘊藏的些許規律,幫助伽藍領悟了第一項獨屬於自己的力量。
當然這也間接證明,舍老師的教學沒有上學和放學一說,隻要你跟著他念書,他的課程就是無窮無儘的,他就會把各種教案以意想不到的方法融入學生的日常,讓知識卑鄙地進入孩子們的腦子。
伽藍一開始也沒意識到這一點,直到她被彌那迦和烏瑪迦犁拉去王宮頂峰看星星時才驚覺不對頭——
摩侯羅伽部的觀星其實就是觀看紫水晶天穹,星空會倒影在這穹頂上,折射出瑰麗的團和光暈,那是相當的浪漫,可以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不過伽藍在觀看穹頂時下意識地把那些瑰麗的紋路代入了地心之書,心想這個痕痕我曾見過的,它是火元素的運行方式之一,舍老師曾說過……
係統:【芥藍女士,你這二十天的火元素觀察筆記已經超過了你上一個十年的總合。】
伽藍:……
長久的沉默後,伽藍真誠地感慨:是我對不起其他的元素,我這就開始均衡研究。
係統:……
係統:【恭喜您,您的端水技術也得到了預料不到的突破。】
也就在伽藍縱情(發呆)天地(看天)的時候,身邊的幾位小夥伴也各有各的樂趣,彌那迦悠閒地打著小小的紫晶邊扇,放出蛇尾,放鬆地盤繞在屋頂;那羅嚴照舊自閉,抱著膝蓋團成一團,紅寶石一樣的眼眸從膝蓋上露出來;烏瑪迦犁在唱歌,他也放出了蛇尾,時不時甩著尾巴尖在伽藍和姐姐的麵前晃蕩;塞犍陀不會唱歌,但他會……他會生悶氣。
塞犍陀蹲在最外圈,被倆蟒蛇尾巴擋得嚴嚴實實,他沒有抬頭看天,隻是瞪著屋頂的水晶裝飾,好像要生吃了它們。
烏瑪迦犁一首歌唱完,開心地撲打著尾巴,整個人都遊到女孩們麵前,他半趴在伽藍的腳邊:“南珈,姐姐,那羅嚴,我唱得好不好聽?”
說實話挺好聽的,雖然和緊那羅部眾沒法相比,但也是中上水準,伽藍便笑著點點頭:“很清澈的歌聲,能夠讓人聯想到星空。”
烏瑪迦犁立刻開心地笑起來,很自然地忽略了那羅嚴那小小聲的客套和讚美,隻望向自己的姐姐。
彌那迦用扇子半遮著臉,低聲調侃:“迦犁今天唱得不夠好呢,是在走神嗎,在想什麼?”
烏瑪迦犁若無其事地彆過臉:“當然是今夜的穹頂了……今夜的月亮真是明亮。”
彌那迦:“可是今夜又沒有月亮。”
烏瑪迦犁:“誰說沒有的。”
說完這話,姐弟倆便默契地相視一笑,粗壯的蛇尾也悄無聲息地霸占了這片屋頂,塞犍陀親眼旁觀了這無恥的行徑,而他那沒用的妹妹又把頭埋進了膝蓋,於是心中憤怒更甚,冷冰冰地哼了一聲。
烏瑪迦犁的笑容轉瞬即逝,他抬起身體,如同恫嚇敵人的眼鏡蛇,彌那迦也在此時側過臉,她仍然用小邊扇擋著口鼻,卻獨獨露出雙眼,於是兩雙冰冷的豎瞳便一同對準了塞犍陀。
被兩條蟒蛇盯上,塞犍陀反而哼笑出聲,緊接著他前傾身體,弓腰蓄力,像是沙漠中的捕蛇人一般鬆了鬆手腕。
也就在此時,伽藍站起身來,她身上的披帛揚起,在紫水晶的屋頂上飄蕩,阻隔了一爭鋒相對的視線,她輕聲問道:“我再過不久就要回去啦,那羅嚴,塞犍陀,我可以再聯係你們嗎?”
屋頂上的另外四人同時僵住,而這一回竟然是那羅嚴先反應過來,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當、當然可以了!”
於是伽藍就牽起她的手,也送給她一朵蓮花印記,隨後看向塞犍陀——塞犍陀筆直地站起身,一步一頓地走向伽藍,不知為何有些笨拙,差一點絆倒在烏瑪迦犁的蛇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