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想起光輝、希望、醉人的美好。

——王小波《愛你就像愛生命》

五月的時節飄忽不定，地麵行人剛剛還受虐般被日頭曬得像脫水吐舌的狗，現在就被四處迸濺的瓢潑大雨砸得抱頭鼠竄。

清晨六點半，梁歆頂著睡得和雞窩頭似的腦袋迷迷糊糊地穿梭在洗手間和臥室，還要冒著快遲到的風險，尋找昨晚不知放在哪的數學作業。

她的數學老師堪稱翻版滅絕師太，梁歆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肩，萬幸找到了。

梁歆處理完自己就開始了一天找揍的傑作，先是欠欠地和自家金毛犬美麗玩飛盤，又去廚房騷擾她偉大的母親李蘭芝女士。

“親愛的媽咪，我另一個親愛的爸比這麼早就上班了？”梁歆自覺不礙事地靠在李蘭芝的肩膀上，跟親媽膩歪。

“小兔崽子，起開起開，沒看到我在做飯，你爸一大早就被公司叫走了。”李蘭芝嫌棄地拍了拍梁歆的頭，笑著躲開。

梁歆抬頭一看時間已是七點，她也不找揍了，拿起書包又把李蘭芝烤好的麵包片和煎好的荷包蛋三下五除二地自己做了一個三明治，風風火火地出門了。

身後傳來李蘭芝的叮囑聲，梁歆隱約聽著好像是要她帶傘。

梁歆又氣喘籲籲地拿傘，找她的發小劉洋上學去了。

每次梁歆一上學，鄰裡鄰居見不到她的身影，隻能看見她搖搖晃晃的高馬尾，像她的整個人，冒失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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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你不知道今天下雨嗎，我這麼一個小傘，快被咱倆擠爆了。”梁歆抬頭憂愁地看了看自己的小紅傘，唉聲歎氣地說。

劉洋翻了個白眼，笑罵道，“大梁，不是我說你，我這麼尊貴的身份，能讓你撐傘是你的榮幸。”

梁歆回以中指，她把傘柄甩給劉洋，笑嘻嘻地冒著雨往前跑。

梁歆聽著後麵劉洋嘰裡咕嚕地罵聲，跑得更歡了，逗狗真好玩，像她家的美麗。

桐城三中的校園處處都是五顏六色的雨傘，在高台俯視就會瞥見一個身穿高一藍白相間校服的女生在雨中穿行，玩得好不快活。

雨勢稍降，梁歆看了看手表，快到早自習了。看表間隙時，腳底一滑，她沒留神不小心絆了一下，險中求安般抓到了旁邊不知道是什麼的救命稻草。

梁歆定神一看手心裡是和她同色的校服和一團扯亂的耳機線，再往上看，是一把黑傘。她覺得自己好像在找謎底似的，梁歆抬腳才看清她的“救命稻草”，還好，是個人。

被黑傘遮蓋的男生眼眉稍抬，淩厲的眼刀掃向梁歆，滿臉的逆我者亡，像一台冷冰冰的製冰機，淬著冰碴。

梁歆眨眨眼，嘶，年部哪來的這等絕色，暫且不提這人像彆人欠他五百萬似的高傲樣，找揍但實帥。

耳機線被拽開，音樂四散留聲，歌詞傳進梁歆耳中，她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的睫毛，彎的嘴角，無預警地對我笑。

此刻，梁歆腦海裡閃過好多碎片，早上媽媽的嘮叨，自己的小紅傘，校園地麵的塵土，雨水的潮濕氣息，最後碎片構成一抹側影，側影是一個男生，正站在自己身邊。

男生飄著眼刀，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被梁歆抓著的校服衣角，並重新插好耳機，冷冷出聲，“你誰？”

陳堯也覺得自己夠無語的，他好好撐傘走在路上，突然就被拽了個跟頭，因為被傘遮住隻能看見一雙大眼睛，被拽就算了還被嚇了一跳。

梁歆連忙鬆開自己緊抓的衣角，她裝乖道歉樣樣精通，忽略對方想打死自己的表情，好脾氣地說，“我…我說我是打醬油的，你信嗎。”

梁歆摸了摸鼻尖，她覺得天空中一定有一群烏鴉飛過……

陳堯沒理梁歆莫名其妙地回答，少年戴好耳機，邁著長腿，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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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洋火速追上梁歆，隨後將身子都掛到梁歆身上，揉了揉梁歆的腦袋，“大梁，你乾嘛呢，看什麼這麼認真？”

梁歆呆呆地瞧著陳堯的背影，出神地問劉洋，“他，他是誰？”

“他啊，叫陳堯，堯舜禹的堯。”

“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認識他？”梁歆納悶，她確定沒在年部見過這麼帥的人。

“因為帥？”沒錯，應該是。梁歆確定地說。

劉洋搖了搖頭。

“因為他年級第一？”梁歆想偶像劇男主標配啊。

劉洋又搖頭。

“那是因為他是校霸？嗷嗷狠那種？”這回梁歆疑惑了。

劉洋還是搖頭。

“嘶，小劉，到底為什麼？”梁歆好奇得要死了。

“因為此人是隔壁班主任的兒子也就是我們的數學老師——滅絕師太的兒子，陳堯！”劉洋老神在在地回。

梁歆聽聞睜大雙眼，這麼一說，那少年確實有滅絕師太的影子，厭世又冷酷。

梁歆繼續望著陳堯快要消失的背影，美強慘，絕對的美強慘。

與滅絕師太朝夕相處，梁歆同學非常同情陳堯同學。

“小劉，我同情他。”梁歆說。

“大梁，我同情你，彆叨叨了，要遲到了！”劉洋無語問天。

就這樣，梁歆經曆了一個忙碌的早上迎接了高一下學期期中考試後的新開始——因為，她遇到了一個……大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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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早自習過後就是滅絕師太的課，梁歆哪科都能考個七七八八，唯獨數學。不是差一分及格就是差十分及格，梁歆知道，這是個坎，數學跟她有仇。

滅絕師太叫張梅，名字聽起來沒什麼但讓眾人聞風喪膽，梁歆是最怕的那個。因為梁歆總是因為數學不好被張梅注意到，這不，期中考試後，張梅拿著梁歆的成績單在辦公室裡和梁歆展開了一場深深教誨。

“梁歆，你看看，你的數學成績和英語成績挨在一起對比有多慘，英語你128，數學79。”

梁歆承受著張梅劈頭蓋臉的教導，心裡在想，我也很委屈，我也很難過好不好。

“梁歆，這周周六來我家，我給你補習，我就不信了，我給你提不上去。”

張梅，學生口中的滅絕師太，儘管人人生畏但卻是難得的好老師，對待學生就像對自家孩子一樣，嚴厲但有愛，這也是為什麼學生怕她但都在私下裡說她最好。

青春裡的孩子其實很懂愛，誰對自己好，是用心就能感覺到的。

梁歆乖巧地點頭，眼睛還瞄到了張梅桌子上一摞批好的作業，殷勤地說，“老師，我幫你把作業送到班級裡吧。”

張梅順著梁歆的視線看向作業，恨鐵不成鋼一樣擺擺手讓梁歆去了。

梁歆樂嗬嗬地拿著作業，一步一轉圈地走到了自己班級高一八班的門口，不過沒停留而是往前多走了幾步到了隔壁九班。

梁歆站在班級門口，逮住一個人問道，“同學，找一下你班數學課代表。”

“好的，江楓，有人找。”

梁歆把作業交給江楓，“這是你們班的數學作業，張老師讓我給你。”

江楓多瞅了梁歆幾眼，應了好。

等江楓走了，梁歆鬼鬼祟祟地踮起腳往裡看，可惜沒有看到陳堯的身影，梁歆失望地歎氣，癟癟嘴回班了。

“誒，堯哥，剛有個姑娘來送作業，長得巨漂亮，像劉亦菲的那種漂亮。”江楓發完作業就吊兒郎當地和他的同桌陳堯扯閒話。

正是課間，陳堯趴在桌子上，右耳戴著耳機，瞅智障似的看了一眼江楓，睡不醒似的說，“你看誰都像劉亦菲。”

江楓一看陳堯跟自己說話了更來勁了，繼續叭叭，“這個真不一樣，皮膚超白，眼睛特彆大。”

陳堯又戴上了左耳耳機，徹底不理江楓了，閉眼時想起今早的一瞬。

大眼睛？

能比今天早上的那個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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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梁歆和劉洋在校外的餐館吃著米線，劉洋倒著調料，奇怪地看了看對麵梁歆魂不守舍的衰樣。

“嘖，大梁，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米線啊，你居然不動口在發呆？”

“小劉，我昨晚夢見了陳堯，夢裡他沒穿衣服，重點是我好像也沒穿衣服…”梁歆難以啟齒地娓娓道來。

“……”

劉洋靜止了，她嘴巴張成一個o型，隨後放下醋，小聲說，“大梁，這是春夢啊，你怎麼想的？”

梁歆苦惱地嚼著米線，掌心托著下巴，呈思考者狀，“我不對勁。”

劉洋讚同地附議，“你不對勁。”

梁歆，最愛看《大耳朵圖圖》的奇女子居然做春夢，對象不是虛擬人物還是真人，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劉洋看梁歆確實煩躁，安慰道“沒事，你這應該就是情竇初開，荷爾蒙爆棚，阿斯巴甜分泌過多，小事小事。”

梁歆歎了口氣，腦中靈光一閃，“小劉，你說，我要是離他近一點，是不是就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劉洋詫異地咋舌，梁歆追陳堯？

為什麼她率先想到的是梁歆初中的時候抓雞的畫麵。

劉洋剛要反駁，梁歆卻宛若看開一般，開心地吃米線去了。劉洋咽下要說的話，她想，梁歆應該就是開玩笑吧。

梁歆既然有了想法，就開始了行動。

第一步：讓陳堯知道她的存在。

體育課，八班和九班一個老師，體育課女生打排球，男生打籃球。

梁歆和劉洋打著排球並觀察著陳堯的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就準備接近陳堯。

梁歆看見陳堯正在籃球場上打籃球，她思考了一陣，如何讓陳堯知道她？獻愛心，對，她可以給陳堯撿球，沒準陳堯還能跟她說聲謝謝。

梁歆靜悄悄地踱到陳堯身邊，正好陳堯投完一個球，她剛要去撿球，突然，遠處襲來一個排球。

梁歆看著即將要打中自己的球，靈活一躲讓開了並且還好心地推了陳堯一把。

這一讓一推就促使球——砰一下飛到了陳堯的頭上。

……

梁歆滿眼驚訝地看向陳堯，她好像惹禍了。

陳堯捂住被打中的額角，疼得說不出話。

昨天的大眼睛？真是陰魂不散啊。

陳堯冷冷地盯著梁歆，陰沉沉地開口，“我跟你有仇？”

梁歆簡直汗流浹背，她慌忙地原地跺腳，在如此險況中急中生智，如虎口脫險般——跑掉了。

……

又是一陣該死的沉默。

梁歆邊跑邊想，完了完了，陳堯記住是記住了，但這個方式是不是太殘暴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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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梁歆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就退縮的人。

第一步不夠完美，那就…跳過，直接進行第二步。

第二步：讓陳堯知道自己的名字。

午休期間，梁歆拿著一袋買好的藥站在九班門前，她間接造成陳堯受傷是真，所以她要道歉。這樣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接近陳堯，沒準還能交個朋友。

梁歆讚歎地在心裡給自己比了個耶。

整個教學樓都空蕩蕩的，隻有走讀生在班級午睡，梁歆不經意地看向九班裡麵，居然沒人。

梁歆沒轍，隻好按照教室牆上貼著的座位表尋找陳堯的座位，她把藥放到陳堯的桌子上，接著專心致誌地觀察陳堯的桌麵，男孩子的桌麵上應該貼著籃球明星，或者中二名句？

梁歆想她可以投其所好。

“你在看什麼？”陳堯像幽魂一般出現在梁歆的背後。

梁歆被嚇得抖三抖，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嚇死我了。”

陳堯嫌吵地蹙起眉並手動捂住梁歆的嘴巴，他逼近梁歆，問道，“你不會是要給我下藥吧？”

梁歆被陳堯嚇個半死，小聲咕噥，“下什麼藥，我給你送藥！”

陳堯放開梁歆，拎起其中一個藥盒，藥盒上麵的功效是專治腦血栓，好家夥，陳堯心想自己得腦血栓了？

梁歆才發現她買錯了藥，她跟店家說治腦袋，這可不怪她啊。

陳堯是不是以為自己在耍他，這三番兩次的，終於看不下要動手了。

陳堯無語地放下藥盒，一副不知拿梁歆怎麼辦才好的樣子，又被梁歆怕自己的表情笑到，他問：“你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吧？”

梁歆見狀麻利地站好，女孩卷翹睫毛彎彎，瑩潤雙眸張合，梁歆揚起好親的唇珠，右臉浮現小小的酒窩，甜甜出聲，“梁歆，梁山好漢的梁，歆是歆慕你的歆。”

歆慕我？

陳堯詫異地反應過來，原來這大眼睛在追自己？

如果梁歆知道，她的追人步驟被當事人視為報仇，梁歆會作何感想，這大概是無解之謎。

陳堯愣了很久沒出聲，冷傲的少年僵硬片刻，在被梁歆深深直視的目光下，耳尖竟發癢般動了動。

梁歆自覺現下的氛圍好像不太好，陳堯看自己的眼神已然從納悶轉向呆滯，於是她又跑掉了。

夏日的午後熱得盛大，窗外的樹葉嘩嘩作響，白色的窗簾卷起一片漣漪，課桌上的書本被夏風吹得到處都是，九班室內的兩個學生一個杵在原地，一個匆忙而逃。

一個紅了耳，一個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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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也不太完美地勉強完成了。

第三步：要到陳堯的聯係方式。

梁歆若有所思地用圓珠筆卷著自己的頭發，她得想一個完美的理由，一定不能和前兩次那樣铩羽而歸了。

這一想就想到了周五。

周五的最後一節課，梁歆悉悉索索地寫著方案，劉洋好奇地瞅了一眼隨後又看不懂地放下，梁歆視若無睹，隻投身在思想風暴裡。

“梁歆，彆忘了，明早十點補習。”張梅經過八班的班級門口，想起這事提醒梁歆。

梁歆回了好，又苦惱地想計策去了。

周六上午八點。

梁歆一反常態地沒睡懶覺，坐在餐桌正吃早飯的梁山和李蘭芝納悶地互使眼色，像是在說：看看你的孩子，作什麼妖呢。

梁歆折好自己的數學卷子，接著跟父母打好招呼，無精打采地叼著包子出發了。

驕陽似火，行人匆匆。梁歆乘公交車到達君蘭小區，手表顯示九點半，她來早了。

梁歆站在小區門口，又想起了如何向陳堯要微信。

發呆的功夫，一隻流浪貓活躍在梁歆腳邊，十分可憐地喵喵叫。

梁歆立刻去小區便利店買了根火腿腸，之後把小貓引到樹蔭下，細心地給小貓掰好香腸，又多愁善感地跟小貓自言自語。

“可憐的小貓就像可憐的我，喵～”

小貓睜大圓潤的貓眼瞅了瞅眼前的少女，它沒聽懂但討好地舔了舔梁歆的纖纖玉手，以示感謝。

梁歆瞬間開心起來，還是動物可愛，好接近。

喂好貓咪，梁歆跟貓咪說了再見走進小區，儘管它還是聽不懂。

梁歆找到滅絕師太的家，之後敲了敲門，張梅開了門，梁歆乖巧地說了句老師早上好並換鞋進門。

滅絕師太的家裡有點冷清，梁歆悻悻地想也不知道陳堯在不在家。

其實這次的期中考試梁歆自覺數學考得還行，這次普遍很難，梁歆能考到快及格，她已經很滿意了。

張梅根據梁歆失分的題目列出好幾道相似習題，跟梁歆講完知識點，梁歆也感覺自己懂了後，就讓她去做題了，而張梅在梁歆旁邊寫著教案。

梁歆投入到題海裡，她一認真臉龐就會紅起來。

陳堯進家門後第一眼就看見梁歆像猴屁股一樣的臉蛋。

“陳堯，你怎麼才回來，把早餐放那吧，這是隔壁班的梁歆來家裡補習。”張梅說完接起突然打來的電話。

陳堯冷淡地嗯了一聲，進了自己屋。

梁歆頓感不對，為什麼滅絕師太和陳堯的關係不像母子倒像合租室友？

“梁歆，你就在這做題，不會的可以問我兒子，就是剛進來的那個，他叫陳堯。老師有點事，要去學校開會。”張梅叮囑好就拿起包出了門。

梁歆點了點頭就繼續做題了，雖然梁歆不喜歡數學，但她不會辜負老師的心意，她會好好把這些題學懂。

在收尾階段時，梁歆忽地聽見門口傳來門鎖轉動聲，像是沒有鑰匙在硬開一樣。

梁歆起身透過貓眼往外看，外麵是一個看起來很凶的男人，還拎著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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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堯聽見動靜，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之後徑直到門口，打開門出去了。

梁歆一抬眼看見醉醺醺的男人和心情不太好的陳堯下了樓，她預感不妙，忙拿起桌麵上的鑰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跟了上去。

已是午後，大太陽曬得梁歆臉蛋紅撲撲的，梁歆著急地尋找著陳堯的蹤跡，到了小區的公園，梁歆終於找到了。

“你為什麼還來這裡，你們已經離婚了，你有什麼臉上門要錢？”陳堯像看垃圾一樣看著陳建平。

陳建平像癩皮狗一樣晃悠著酒瓶，“你怎麼跟老子說話呢，你媽媽呢？”

陳堯嘲諷地笑，說出的話冰冷刺骨，“令我最可恥的事情就是我是你的兒子，趕緊離開這，不然我報警了。”

陳建平看陳堯態度堅決，自知沒有理由，這裡人多眼雜，他不想惹出事端，留下一句小子，翅膀硬了，就離開了。

梁歆怔怔地立在楊樹旁，已是滿身熱汗。

剛剛陳堯的話那樣冰冷，但梁歆卻覺得內心滾燙似火，滿滿的怒氣即將爆發。

她氣那個男人憑什麼這麼對陳堯，又氣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梁歆再看向公園時，陳堯已失去了蹤影。

梁歆隨意地坐到公園的長椅上，她整個人蔫蔫的，胡亂想著要不要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張梅。

等她環顧四周的時候，驟然望見坐在她對麵柵欄邊的陳堯。

陳堯正悄悄在角落裡抽著煙。

梁歆懷著很大的勇氣走近陳堯，她不知如何形容陳堯現在的樣子。

陳堯像一團被揉得稀巴爛的白紙，那樣乾淨美好的少年，此刻吸著令人麻痹的尼古丁，妄想以此忘卻這糟糕的是是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