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故事(三十五) 巡演(1 / 2)

《非法宿醉》除去銷量本身前景可期外,在樂評界也普遍獲得了正麵評論。

《洛杉磯時報》評論說很少有樂隊能像紫色天鵝絨這樣在探索情感變化的同時,用一種近乎極端且戲謔的方式進行展示。這是一支毫無疑問的新星樂隊,令人想起朋克年代金發女郎樂隊的風采。在人人都在追捧垃圾搖滾的如今,這種突破一定程度上是不可思議的。

《今日美國》的評價家也直白地讚賞了紫色天鵝絨的藝術風格,稱他們“成熟自信,技巧嫻熟,在創作方麵表現出了遠超年齡的天賦和尖銳度”。

《鄉村之聲》則表揚《非法宿醉》這張專輯非常善於描述青年生活裡的情緒細節,在擺脫了矯揉造作的嫌疑後,幽默且靈巧地將瑣碎日常融入多元化的音樂,足以引起大多數聽眾的共鳴,這表現出了他們驚人的靈氣和技巧。

當然,也有評論家給出了相對消極的評價。《芝加哥論壇報》認為《非法宿醉》的A麵作品突顯出了樂隊追求認可的迫切心態,音樂性太過圓滑又有過度製作的嫌疑。反倒是B麵的實驗性音樂尚且表達了一些真摯的音樂探索,卻又過度模仿了80年代的佩斯利音樂,隻是在此基礎上向前一步,卻沒能真的實現更多突破。

《娛樂周刊》則主要抨擊了巴拉德的編曲,認為他過於專注於製造情感波動,迫使部分單曲的表現同專輯的其餘部分相比顯得造作且令人厭煩。儘管樂隊保留了大部分另類搖滾的傳統特質,但是卻沒能在音樂性質混合上找到更多突破。

可無論批評還是讚美,這張專輯的銷售量仍然在節節攀升。喬琳幾乎能在每個電台都聽到自己的歌,音像店門口掛著樂隊的海報。雜誌積極地談論他們,就像是在談論Sonic Youth、紅辣椒和涅槃,紫色天鵝絨跟這些樂隊一樣,成為了眼下風行的另類搖滾群體中的一部分。

這些嘈雜的聲音給樂隊帶來的感覺坦白說並不好。過去他們的生活其實非常規律,除去掙錢的工作外,基本上每天睜眼就是寫歌和排練,晚上表演加玩耍,第二天醒來繼續排練,沒什麼特彆的。可現在,樂隊中的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好像突然失去了真實的生活,隻留下了“搖滾新星”的名號。

人們會假設他們每天都在酒吧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假設他們傲慢自大且不太聰明,假設他們性格孤僻且古怪,假設他們是一群離經叛道的人……

哦,等一下,最後這個假設倒也不算錯。

反正這些外界的揣測讓樂隊四人煩躁得要命。喬琳更是備受打擾。她的外表和主唱身份確實引起了媒體不同尋常的興趣,就像是狗嗅到肉一樣興奮地想要從她的報道裡攥出金子。

“有的雜誌管我叫‘那個性感的搖滾小妞’,我真的很想把那頁報道塞在寫它的人的嘴裡,他最好彆落在我手裡,這混蛋養的!”

喬琳很難克製自己想要抱怨的欲望。

“這就像是有記者會用500個詞描寫我們的事,可裡麵隻有幾個詞是正確的,他們隻能說對我們的名字。”

羅拉補充說:“他們不一定能說對我們的名字,羅德的姓氏他們拚錯很多遍了!”

羅德給公關打電話抱怨說:“我叫Rod Yoffe,不是Joffe,也不是Jaffe!它是Y打頭的!”

不過老實說,這種拚寫事故在他成長過程中已經出現過不止一次了,畢竟約夫是個希伯來語轉譯而來的姓氏,更常見的拚法是Joffe而不是Yoffe。

唱片公司的公關在駁斥太過離譜的謠言的同時,也在利用這種輿論風潮打造紫色天鵝絨的新星形象。

對這些營銷專家而言,有的時候,歌迷非常純粹,他們隻喜歡自己聽得慣的歌。可有的時候,歌迷也很容易被預測,他們的音樂品味與社會文化和個人成長的環境有關。

他們的喜好是可以被打造的。紫色天鵝絨就正在被塑造為一個“另類”“小眾”“品味獨特”之人應該喜歡的樂隊,全然不顧樂隊的專輯銷量已經遠遠算不上小眾這個客觀事實。

這些營銷方麵的事跟喬琳本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眼下唯一需要操心的是樂隊又要出發了!

“北美巡演?!”

她朝哈利大喊,可隨即又泄了氣,知道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出專輯,巡演推銷,這是每個樂隊都會做的事。

她隻是真的太累了。

不僅僅是她,史蒂夫三人也累了。

“我知道,我知道,”哈利放軟了身段,“你們最近要被媒體轟炸搞暈頭了,可我們必須抓緊這個機會。我發誓,這隻是一次31天的巡演,然後你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喬琳深深地歎了口氣後說:“如果我們必須在路上過夜的話,我想要一輛大房車,我要帶著我的鸚鵡。如果我們坐飛機,我同樣要帶著我的鸚鵡,而你要解決相關的手續問題。”

哈利滿口好話地答應:“當然,我保證給你們安排好。”

於是,就這樣,還沒在家待上一禮拜的樂隊又出發了。這次跟他們一起出發的隨行人員更多了,不算已經提前出發前往目的地城市準備演出的先行人員,光是攜帶的設備和行李之類的東西就塞滿了三輛大卡車。

喬琳看了一眼即將出發的車隊,緊緊摟著保羅的腰感慨說:“這還隻是一次普通的巡演,這真瘋狂,不是嗎?我會想你的。”

“我都沒法想象你們舉辦體育場巡演的時候得是什麼樣了,”保羅溫柔地摸了摸喬琳的頭發,“baby,記得在你們的大巴上給我留個鋪位,好嗎?總有一天我會陪著你一起去的。”

“我真希望你不隻是在安慰我。”

喬琳無奈地吻彆了男友,提起裝著南瓜的鳥籠上了車,跟著隊友一起出發了。

他們的第一站是西雅圖。

喬琳也不明白公司為什麼要把西雅圖作為第一站開場。這裡是涅槃和其他垃圾搖滾樂隊開始的地方。涅槃的成功太顯著了,以至於所有主流唱片公司都在試圖在西雅圖尋找下一個涅槃,而西雅圖音樂本身也被“垃圾搖滾”這個垃圾搖滾樂隊自己都不喜歡的類型名稱完全掩蓋了。

喬琳當然明白西雅圖不隻有垃圾搖滾,畢竟所有人都應該知道“垃圾搖滾”事實上並不存在。不像是funk、布魯斯和噪響之類的詞,“垃圾搖滾”不是一個能夠準確形容音樂風格的詞。就像是紫色天鵝絨和涅槃都會被稱為另類搖滾,可實際上他們演奏的音樂風格對樂迷而言區彆相當明顯。所有沒法歸類到主流裡的搖滾風格都很容易被貫上這個名頭。

儘管如此,喬琳還是不確定紫色天鵝絨能不能在西雅圖得到第一場巡演所需要的熱情。

不過這種挑戰同樣很有趣。

“媒體們管西雅圖叫‘最具活力的音樂之城’,因為Nirvana、Pearl Jam、Alice in Chains和Soundgarden,這些好樂隊都來自這兒,對吧?”羅德興奮地觀察著窗外的景象。

羅拉困得直打哈欠,卻還是點了點頭,“你怎麼能這麼精神呢?”

史蒂夫長歎一口氣,“他昨晚打了一晚上呼嚕,我根本睡不著。”

“對不起,”羅德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早上我發現我的枕頭掉在地上,我猜我昨晚睡覺的姿勢有問題。”

喬琳端了四杯咖啡走到了三人麵前,“打起點精神,我們一會兒到酒店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我看了看日程,這是唯一一站我們需要坐巴士抵達的,乘飛機可能會好很多。”

“我不這麼認為,”史蒂夫接過了咖啡,“飛去多倫多的飛機即使再舒適,我可能也睡不著。我總是有這種害怕飛機墜落的恐懼。”

羅德一邊往咖啡裡加奶,一邊說:“你得克服克服,老兄,我們得飛不少次呢。”

“其實涅槃從來都不是一個西雅圖樂隊,對吧?”喬琳打量著窗外的景象,若有所思地隨口說著,“我讀了雜誌,上麵說他們在阿伯丁成立,柯本在成名前就已經住在洛杉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