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世界(四) 星光(1 / 2)

無論喬琳擔心的民事訴訟官司到底會不會來,《臨終影像》帶來的營銷狂潮可能直到它上映前都不會停止。而距離它上映還足有一個月。

喬琳翻了翻自己的日程本,長歎一口氣,癱倒在了床上。

她突然扭頭問一旁坐著辦公的助理艾米麗:“艾米麗,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酒店他們用的是什麼床墊?我也想要一個。”

“可以。”艾米麗停頓了一下,還是好奇地問:“有那麼棒嗎?”

“真的很棒!你不也住這家酒店嗎?”

“喬,你住的是擁有特彆名字的豪華套間,而我得跟其他助理分享房間呢。”

“你為什麼不住在我的套間裡?它是空著的。”

“因為我不想在下班時間看見老板,也就是你,即使巡演期間我根本沒有下班時間。而且我不想聽到什麼我不想聽到的東西。”

喬琳翻了個白眼,“相信我,我現在空窗得很呢。”

艾米麗模棱兩可地從鼻子裡發出了一句“嗯哼”。

“我可是你老板呢,艾米麗!”

“我什麼都沒說呀,老板。”

“你用什麼都沒說把什麼都說了!”

兩個人就這麼鬥著嘴,打發著時間。喬琳其實很喜歡現在這種狀態,她可以不需要酒精就能保持一種情緒失控的狀態,她就像是在靈感的池子裡遊泳,所有漂亮的旋律都變成了小魚在她麵前遊來遊去,讓她像隻正蹲在自助大餐前的貓,貪婪得尾巴毛都豎起來了。

“隻要一句,我就知道我要唱什麼了。”

喬琳得意地在鋼琴和吉他上隨意地勾畫著音符,像是她第一次作為豎琴首席登上斯賓塞女子高中的樂團年度舞台時一樣驕傲,又像是一隻不斷抖動著尾巴的雄孔雀。

她還會蜷縮在沙發裡,緊緊地抱著那把從14歲起就一直陪伴著她的老吉他,快樂地彈些根本算不上樂章的東西,簡直就像是她7歲時第一次在吉他上彈出《For What It's Worth》時一樣快樂。

即使那首老歌實際上隻用了兩個和弦,鋼絲弦把她的手都割傷了,她甚至都拿不穩她老爸的那把舊吉他,但是當時的她還是快樂得要命。

“爸爸……”

在他離開她們以後,她沒有一天停止過思念他。

她突然想起了媽媽第一次向她解釋她的名字到底是怎麼回事時的場景。

“大部分人隻知道多莉·帕頓創作《Jolene》是因為一個對她丈夫過分熱情的女孩,可我知道這個名字實際上來自於一個多莉在後台遇到的小女孩,她太可愛了,多莉立刻覺得這是個適合漂亮的紅發女孩的名字。而且那是首好歌,喬,好歌會幫人創造回憶,會給人力量。”

等媽媽走開後,爸爸才偷偷對她說:“喬,其實你媽媽最開始隻是覺得這個名字念起來很好聽。我們把所有可能入選的名字列了一張名單,她讓我站在樓下,自己站在樓上大聲喊出每一個名字,隻有這個最好。低聲喊聽起來很有異域風情,高聲喊很像尖叫,很多變……”

喬琳想到這裡時輕輕笑了起來,眼角卻早已有眼淚流出。

他曾是個非常開朗和幽默的男人,常常因為過分溺愛孩子而被瑪麗亞嫌棄。

“天呐,爸爸……”

她從來都不知道如果他還活著,他們一家是否會經曆更少的磨難,可她知道他們一定會更快樂。

喬琳重重地歎了口氣,就像是從天堂的雲朵裡摔回了人間。

還好史蒂夫敲響了她的房門。

“喬,是時候去試音了。”

“好的,”喬琳擦了擦眼淚,“我就來。”

她走到酒架前正準備給自己倒一杯威士忌,想了想卻又放棄了,走回到小吧台前,隨手挑了一瓶蘇打水,混著沒稀釋的濃縮咖啡液一口灌了下去。

那味道糟糕透了。

“保羅絕對會跳起來重新煮一壺咖啡。”

這個想法突然跳進了她的腦袋。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她唇邊的微笑凝固了。

“Shit.”

喬琳用力閉緊了雙眼,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後,她走出了房間同史蒂夫三人會和。

他們是最後一個來試音的樂隊,而同時演出的電台司令、山羊皮和模糊三支英國樂隊都已經做完了試音,就剩下紫色天鵝絨了。

儘管這次演出是在商業讚助下拉起來的拚盤演出,但是對紫色天鵝絨來說,他們此前做的演出大部分是容量三千到一萬人的室內場地演出,除去為布魯斯汀助演和音樂節演出外,這會是他們第一次擁有自己的體育場演出。

喬琳站在已經搭建好的舞台中央,看著周圍能夠容納快四萬人的空曠球場,突然覺得自己心中的鬱氣一掃而光。她很確信,當舞台燈光亮起,她會讓全場的人都同她一起大聲歌唱。

試音結束後,四支即將共演的樂隊在酒店碰麵了。說真的,這真是喬琳見過最奇怪的場麵了,她也曾經見過後台樂隊間衝突乃至要打起來的樣子,可這種一個餐廳裡三支樂隊各站一個角落的尷尬局麵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