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埃爾起身像個真正的紳士那樣幫她拉開了椅子。她坐下後向侍者點了餐,經典的佛卡夏三明治和一大杯蘇打水,裡麵要加三個酸橙和大量冰塊。
諾埃爾忍不住點評道:“你是個見鬼的酸橙腦袋!你會把你的牙都融化掉的!”
喬琳笑著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才沒立場說話呢。”
她炫耀式地做了個呲牙的表情,“瞧,瞧瞧它們有多健康!”
“不,”諾埃爾搖了搖頭,“你們這群來自好萊塢的人有著那種奇怪的冷白色牙,像是塑料,非常嚇人!但你還好,你隻是看起來像是從小就有很貴的牙醫。”
而且她那個呲牙的表情像是來自一隻正在學習示威的小獅子,毫無威脅感,隻是很可愛。但他不準備大聲地說出這個想法,因為他知道喬琳會立刻在桌子下踢他一腳。
當然,被她踢一腳也不是不可以,可他現在真的渾身都痛,所以還是算了。
喬琳聳了下肩,“那種太白的往往是貼片,它們可糟了,我認識很多在牙醫那兒做了那種美容手術的人,昂貴且不舒服。但我沒做,我中學時拔掉了兩顆智齒,做了一點正畸,後來還做了專業的牙齒美白。效果不錯。你應該考慮一下,特彆是現在你付得起那些豪華的牙科診所的費用了,對吧?”
“從一個我吻過的女孩那裡得到牙科建議,哇,這真是我經曆過的最尷尬的事,”諾埃爾翻了個白眼,“讓我忘記這個吧!”
喬琳大笑起來,“我可沒有暗示任何事。況且我們說過的,在巡演發生的事就留在巡演裡,巡演絕對已經結束了,Noely!”
諾埃爾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他隻是直接跳去了另一個話題:“你現在在倫敦做什麼呢?”
喬琳瞪大了眼睛,“Hey!我就不能在倫敦嗎?我在這兒有個嚴肅的男朋友呢,還有棟房子!事實上,見鬼,你為什麼在附近?你不應該在卡姆登或者彆的什麼北部地區亂晃嗎?”
諾埃爾忽視了她的問題,追問道:“可你們剛剛宣布要巡演!你不應該跟樂隊待在一起嗎?”
“嗯,我來這兒有些電影的工作,現在工作結束了,我馬上就要回去,等我們來英國巡演時再回來。”
“看到新聞上說你們的溫布利球場演出售罄了,恭喜!”
“是的,三晚,但它說實話有點小,不是嗎?每晚隻有一萬五千人。”
“聽聽你現在的話,”諾埃爾笑著搖頭,“你們絕對是個體育館樂隊了!”
喬琳翻了個白眼,“得了吧,我都看到你們在蘇格蘭的爾灣海灘演唱會廣告了,那得有多少人?”
“如果售罄的話,大概一萬二?”諾埃爾不是很肯定自己的答案是否準確。
“瞧,”喬琳挑了下眉,“戴蒙他們售罄了東倫敦的麥爾安德體育場,兩萬七千人。我們絕對應該比他們多。”
“哇,情人間的競爭嗎?”諾埃爾故意做了個虛假的驚訝表情,隨即平靜地評價說:“Love,你們確實應該比他們多,這可能是他們最大的演唱會了。”
喬琳沒有否認她和戴蒙之間確實存在某種“情人間的競爭”,轉而反問道:“你怎麼回事?通常當我們開始聊這種話題時,你都會立刻跳起來說綠洲早晚賣得更多的。”
諾埃爾卻沒回答她,轉而提起了另一件相關的事,“你不知道綠洲會在德國和愛爾蘭給你們做助演樂隊嗎?”
喬琳驚訝地盯著他,“什麼?我不知道!我還沒仔細看過歐洲的行程單!我以為我們在歐洲的助演樂隊是小紅莓呢!”
“是的,綠洲隻會支持你們做兩場,”諾埃爾揚了下眉,“明年你們就絕對沒法讓綠洲再做助演樂隊了!你們可能得來給綠洲助演!”
喬琳翻了個白眼,“滾開!沒門兒!”
但她隨即露出了一個微笑,“在巡演的時候跟朋友待在一起很好,這真的太好了。”
“隻是朋友?”諾埃爾笑得很無恥。
“滾開!”喬琳在桌子下玩笑式地踢了他一腳。
她隨即想到了另一個主意:“你們永遠都不可能讓我們給你們做助演樂隊,但也許你們可以邀請我給你們在錄音裡做和聲或者拍手什麼的,應該會很好玩。”
諾埃爾無恥地回答:“我要讓你給我錄音,然後不把你的名字列在人員名單裡!”
“你真是個厚顏無恥的混蛋,不是嗎?”
喬琳又在桌子下玩笑式地踢了他一腳,可這次他是真的被踢痛了,表情都扭曲了。
喬琳嚇得連忙問:“我踢得很重嗎?對不起,你還好嗎,Noely?”
“不,”諾埃爾痛苦地搖了搖頭,“你隻是踢到了我的淤傷。”
“什麼!你受傷了嗎?怎麼傷的?很嚴重嗎?”
喬琳的一連串問題讓諾埃爾更痛苦了,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向他麵前這個關切地握住他的手的女人投降了。
“喬,我不知道明年還會不會有綠洲了,我甚至不知道我們今年到底能不能繼續下去……”
侍者端著餐點走了過來,諾埃爾立刻停止了講述。喬琳見狀繼續握緊了他的手,扭頭對侍者說:“抱歉,你能幫我們把它打包嗎?我們突然有點急事得離開了。”
後者雖然很驚訝,但還是照她說的做了。喬琳非常抱歉地留下了一筆額外小費,在結完賬後迅速拉著諾埃爾離開了。
他們必須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他們最後坐著地鐵回到了喬琳自己的房子裡。這棟托管給物業管理公司的房子看起來還跟喬琳上次見到它時一樣乾淨,隻是冰箱裡空得像是世界末日到了。
還好她的酒櫃裡還有上次她留下的一些紅酒,她和諾埃爾可以享受一些黑皮諾帶來的安撫。
她把勃艮第紅酒杯和一瓶黑皮諾葡萄酒擺在諾埃爾麵前的茶幾上,“聽著,Noely,我知道你就像是這種酒杯,杯肚大,收口小,你總是想的很多,卻不願意說出你的想法。但是這次,你得告訴我一切,我不會讓你就假裝一切沒事似的離開我的房子。你見鬼的身上有傷!這嚇到我了!”
她眉毛擰得緊緊的,嘴巴抿著,表情裡透露出的那種擔憂讓諾埃爾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痛苦地抓了抓頭發,“Birdy,這次我真的放棄了!”
喬琳安靜地注視著他,把手放在他的膝蓋上,試圖給他一點精神支持。
他沒敢看著她的眼睛,隻是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開始低聲解釋發生了什麼:
“我們當時正在威爾士的羅克菲爾德錄音室錄製第二張專輯,我們隻有6周時間,我寫了12首歌,而他們隻在路上聽過我用原聲吉他彈的那一遍演示。鎮上有很多酒吧,利亞姆絕對花了很多時間待在酒吧。我不知道是酒精還是彆的東西,總之那天利亞姆真的讓我非常生氣,他帶了太多人來我們的工作室,給其中一個樂隊播放了我們的小樣,有個混蛋說了些話,讓他不高興了,然後他給了那家夥一拳……”
諾埃爾歎了口氣,“你知道的,打鬥隨後變成了徹底的混亂。這都讓我生氣,我記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利亞姆變得非常暴力,他幾乎威脅了所有人,Bonehead和利亞姆互相打了對方。艾倫,我們的新鼓手,拿起了氣.槍試圖自衛……最後利亞姆試圖闖進我的房間,他甚至把房門都撞倒了,我拿著板球棒打了他……”
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喬琳能感覺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
“Birdy,我打了我的兄弟!如果我打錯地方了呢?我可能差點殺了他!然後我跑了,再也沒回去。第二天他們打電話告訴我利亞姆沒什麼事,隻是在踹門時骨折了,可是,Birdy……”
他不敢看喬琳的表情,幾乎像是在喃喃自語,“Birdy,我就像是他,我是個混蛋,一個暴力軟弱的人渣!我就像是他,我把拳頭對準了我自己的家人……利亞姆也像他,我從沒想過利亞姆可以那麼暴力,他完全失控了,他讓我不得不跳出窗戶逃跑!我沒法再待在綠洲了!這是自找麻煩……”
喬琳恍惚了一下才明白過來諾埃爾口中的他是誰,是老蓋勒格那個人渣。
她的胸口仿佛被壓了塊重石,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才能讓諾埃爾感覺好點,他確實一直跟利亞姆吵吵嚷嚷的,但那種衝突絕對不是身體上的,他們從沒真的毆打過對方!這對諾埃爾來說是個非常大的刺激,他一直以來最害怕的事就是像他父親。現在他的兄弟讓他想起了他父親,他自己的行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喬琳緊緊地抱住了他,試圖讓他冷靜下來,“聽著,聽著,Noely,你不像他,你一點都不像他,你是個比他好太多的人!我們可以糾正這件事的,你能證明你自己比他好太多,他甚至不配同你相提並論!我就在這裡陪著你,我們絕對可以糾正這件事,好嗎?”
諾埃爾的眼淚浸濕了她的襯衣,她幾乎要同他一樣哭泣了。他們都害怕重溫童年的創傷,她至今還是會在陷入回憶時驚恐發作,可她得到了專業的幫助。而諾埃爾……如果不是他崩潰了,他根本不會向喬琳承認他很害怕。
他們沉默著互相擁抱了很久,久到喬琳甚至懷疑自己的血液都不流通了。她很確定自己的肚子甚至因為饑餓而叫了好幾聲。
諾埃爾顯然被她肚子裡的響聲逗笑了,他輕柔地鬆開了她,“抱歉,Birdy,你還什麼都沒吃呢。”
喬琳笑著點了點頭,“所以我要點外賣了,而你要付錢!”
諾埃爾微笑著望著她的眼睛,柔聲說:“當然,任何你想要的,隻要我有,我都會給你。”
一股熱氣湧上了喬琳的臉頰,她掩飾性地推了他一下,“拜托,隻是一頓外賣而已!彆說得好像我要把你的銀行賬戶洗劫一空一樣!”
諾埃爾隻是笑著隨她作為,沒說任何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