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喬,”阿方索微笑著說,“我覺得我最起碼應該能喝杯咖啡吧。”
“哦,請進。”
在管家送上咖啡後,喬琳和阿方索坐在起居室裡無言以對,她完全不知道他肚子裡打得是什麼主意。
阿方索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後,把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他看著喬琳,終於說明了來意。
“我要走了,喬。”
“你在說什麼?”
“我的碩士課程就要結束了,六月我就會返回我的國家,這意味著,喬,我得做符合我身份的事。”
喬琳明白他話語中的潛台詞,他的國王允許他暫時逃離王儲的負擔來美國學習,現在他要回國履行身為王儲的職責了。
她沉默了一下,回答說:“我明白了,祝你一切順利,阿方索。我隻是不明白,你是來同我告彆的嗎?”
阿方索歎了口氣,柔聲問:“喬,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聊過的那個安徒生童話嗎,《夜鶯》?”
喬琳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阿方索卻沒有進一步解釋他的問題,反而說起了另一個話題:“事實上,我曾經想過帶你私奔,我搞清楚了如何在格拉斯哥找一個有效力的天主教神職人員為我們舉行有效力的婚禮儀式,我的一個表哥同意為我在海關和政府部門施加影響力,這樣我們可以以客居居民的身份獲得英國政府頒發的合法證件……彆害怕,喬,我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喬琳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怎麼樣,可她知道她其實隱約有些害怕阿方索發瘋,他在追求她時就表現出了這種非同一般的執著,幾乎像是一種偏執,可當時的她最終還是忽略了這種危險信號。
阿方索繼續陳述著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辛普森夫人,我也不是愛德華八世。我從出生起就是眾人期待的繼承人,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總有一天我會是國王,我必須像一個未來的國王那樣承擔責任。我15歲的時候,王室的反對派發動叛亂,反對者們衝入議會大廳,包圍了我父親。他堅持要15歲的我要同他站在一起,親眼看著事情發生,因為那就是我要麵對的未來,這就是一個國王要做的事。”
喬琳沉默地聽著他這番剖白,開始心有所悟。
“喬,這不是我能逃避的東西,這就是我的一部分。沒人能否認他們自己是誰,我也不行。”
喬琳忍不住反駁道:“我從沒希望你那樣做過,就像是愛德華八世的退位真的像是人們說的那樣為了辛普森夫人嗎?還是因為他的親納粹傾向呢?無論如何,他們反正從來都沒有過真正幸福的婚姻生活,不是嗎?更何況,我從未想過嫁給你!就算是戴安娜上個月都同查爾斯離婚了,我們還曾經開過查爾斯的玩笑,你知道我們之間不會幸福的!”
看著喬琳眼睛裡熊熊燃燒的怒火,阿方索反而笑了起來。他笑著搖頭說:“瞧,喬,我愛你,這就是愛上一個不愛我的王冠的女人的後果。”
喬琳突然明白他先前提起《夜鶯》是什麼意思了,她曾經對他引用過那裡麵的話,“比起你的王冠來,我更愛你的心”。
她的怒氣倏地平複了下來。她歎了口氣,輕聲說:“阿方索,比起你的王冠來,我曾經確實愛過你的心。但是,就像是那個故事裡夜鶯必須是自由的……”
“我知道,”阿方索微笑著點了點頭,“安徒生已經寫明了我們的結局,我那個時候隻是沒有意識到——‘比起你的王冠來,我更愛你的心。然而王冠卻也有它神聖的一麵’,多奇妙啊!”
喬琳聽著他引用原文裡她不曾說全的那句話,又輕輕地歎了口氣。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是阿方索打破了沉默。他拿出一個文件盒,把它推給喬琳後說:“喬,我曾說過我會照顧你,這就是我遵守諾言的方式。你可以在我離開後再決定要不要打開它。我可以告訴你,它是有關你的家庭的,它可能會完全改變你的生活,也可能不會有任何影響。我不知道這是否對你有好處,可我想你有知情權,特彆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
他頓了頓,沉聲說:“喬,保重。”
沒等喬琳再說出什麼,阿方索便站了起來,走出了起居室。喬琳聽到了他闔上房門的聲音。
他走了,甚至沒有給喬琳說再見的機會。這就是阿方索,他追求她的時候沒有要求許可,他告彆的時候也沒有等待她說再見,傲慢至極。
喬琳歎了口氣,開始思考到底要不要打開眼前的“潘多拉之盒”。
阿方索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真的是善意的嗎?或者這是一份介乎於善意和惡意之間的禮物?
好吧,他知道她會忍不住翻開它的。
喬琳歎了口氣,翻開了文件盒蓋子,最先露出的是一份針對某個人的情報彙總報告。但真正讓喬琳驚訝的是,那個目標人物的照片是她媽媽,可那份報告卻在用另一個名字稱呼她——寶拉·格洛裡。
“寶拉·格洛裡,1952年4月11日出生於紐約長島。根據她的出生證明,她的母親為伊娃·倫德伯格,父親查爾斯·格洛裡,雙方在1952年1月結婚。根據埃利斯島的移民文件,伊娃·倫德伯格於1938年從瑞典入境紐約,於1971年因病去世……查爾斯·格洛裡是意大利裔的二代移民,家族在長島經營一家披薩店和一家雜貨店,以番茄醬和橄欖油生意著稱。街頭傳聞格洛裡家長期與紐約意大利犯罪家族科倫坡家族有聯係,查爾斯·格洛裡本人亦在1962年的聯邦調查中失蹤……”
如果說這些信息還不夠驚人的話,那麼接下來的內容讓喬琳幾乎要說不出話了。
“聯邦調查局相信寶拉·格洛裡的生父實為科倫坡家族的重要人物賽巴斯蒂安·米尼奧,他也被稱為‘桑尼’。他被認為是科倫坡家族首領約瑟夫·科倫坡的主要支持者,在1967年至1973年間擔任犯罪家族的第二首領……在科倫波家族內戰爆發後,桑尼婉拒了成為暫代老板的提議,繼續擔任第二老板……1987年,桑尼在紐約奧爾巴尼被以開設賭局、敲詐勒索、走私等罪名判處40年監禁。因缺乏直接證據,聯邦檢察官不得不放棄更嚴重的刑事罪名指控……”
喬琳幾乎呼吸不過來了,她很快在文件裡還發現了更多與她父親有關的內容。
“在科倫坡家族爭奪首領位置的第二次家庭戰爭期間,已經改名為瑪麗亞·紮納的寶拉·格洛裡與紐約著名地產商約瑟夫·阿普爾比的獨子小約瑟夫·阿普爾比私奔。在阿普爾比家族的影響下,聯邦調查局於1975年放棄了對她及相關次要人員的繼續監控……”
什麼?
什麼?!
喬琳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反應。她知道媽媽的背景一直很神秘,瑪麗亞基本不會提起年輕時的事,也不會講祖父母的故事,可她一直以為媽媽隻是被她的家庭傷透了心。
喬琳突然想起了瑪麗亞曾經非常抵觸回紐約的事,還有瑪麗亞聽說紐約甘比諾犯罪家族老板約翰·高蒂被判刑時異樣的神情,以及瑪麗亞聲稱她的父兄都死了……
所有這些事在這一刻都串了起來。
媽媽真的隻對她撒了這些謊嗎?還有多少關於她們家族的過去曆史是謊言?媽媽到底是誰?她自己又到底是誰的女兒和後裔?
喬琳的腦子簡直亂成一團。
就在這時,喬琳的思緒被急促的門鈴聲打斷了。管家去開了門,羅德像是旋風一樣衝了進來。
心情非常不好的喬琳皺起了眉,“你在搞什麼?”
“喬!我需要幫助!”羅德臉上滿是驚慌,看起來就像是剛剛闖了什麼大禍。
喬琳按捺住心裡的不安,追問道:“怎麼了?”
“她懷孕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