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2月《名利場》(美版/英版)封麵故事
《喬琳·阿普爾比:無所畏懼,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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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度漂亮的女演員很容易被誤解,但是……喬琳·阿普爾比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和不可思議的大腦。”——馬丁·斯科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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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病人》在好萊塢成功掀起了一陣旋風,現在我們在紐約同《英國病人》幕前與幕後的重要明星喬琳·阿普爾比會麵,聽她講講製作《英國病人》的挑戰、跨領域工作的複雜性、名氣以及喬琳墜入愛河的方式——由一首歌開始,她遇到了她的新婚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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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這應該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吧?”
喬琳·阿普爾比總是這麼戲弄采訪她的記者們,但她說話的方式實在太俏皮了,這讓人很難覺得被冒犯,隻是想跟她一起笑起來。這就是你想要的,那種同時擁有搖滾明星和電影明星兩種傳奇身份的女人魅力全開時的樣子,那種惡魔般的能同時讓數萬人齊聲高呼她的名字,又讓數萬人為銀幕上的她傾倒的魔法般的魅力。
但這也無疑提醒了我們要跟上喬琳說話的節奏,保持警惕。很明顯,喬琳·阿普爾比在心底有個時鐘,無論是在幕前幕後,她都保持著她創作的歌曲中的歡快節奏。眼下她的思維正在飛速運轉,如果你沒跟上,她不會嘲笑你,但她也不打算等你。
“生命隻有一次,這是個老生常談的俗語,但它確實是個真理。我有時從床上醒來,還以為自己是16歲,可事實上,”喬琳輕輕地自嘲了一下,“我已經有7年不是16歲了。當你有這麼多事情要做,你很難不把自己擰得像個螺絲一樣緊。”
她這麼解釋自己對生命短暫的著迷,但讓我們很難不懷疑這是她人生哲學中受父親意外離世導致的童年創傷所影響的那部分命題——充分利用現在,因為生命的終點比你想象的要近。它肯定會在某一天敲門。也許會很快。誰知道呢?
“但我不認為她是以這種情緒來工作的。她在工作時很放鬆,無論是在錄音室還是在片場,我們永遠都很享受這個過程。不過這也確實是她生活主題的一部分。我一直認為她在心底有個很長的列表,她不停地在上麵打勾,以此確保自己沒有錯過任何一處她渴望的東西。”史蒂夫·布魯克斯這麼向我們解釋道。他是喬琳樂隊紫色天鵝絨的貝斯手,他同吉他手羅德·約夫、鼓手羅拉·貝利一起在1989年發起了原名BABY的樂隊,又在1990年左右招募了喬琳成為樂隊的主唱兼吉他手。從此以後,他們一直是事業和生活中的親密朋友。
“喬一直非常清楚故事是什麼樣的,”他說,“她喜歡故事,這就是為什麼她總是在寫歌、寫劇本,這是她把她腦袋裡那個奇幻世界變為真實的過程。她很清楚故事應該從哪裡開始,在哪裡抵達高潮以及什麼時候結束。”史蒂夫說到這裡時沉吟了一下,隨後說:“我甚至覺得,喬對她自己的故事也有很清楚的看法——她知道什麼時候是離開的時間,她不想在任何一個章節逗留太久。”
滴答作響的時鐘不由得將我們帶回了故事的開頭。1992年1月超級碗的休息時間播放了可口可樂的著名廣告,就是在那裡,美國觀眾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一度被稱為“可口可樂女孩”的喬琳。就像她一露麵就吸引了美國觀眾的注意力一樣,這個漂亮得像是超模的女孩也同樣吸引了負責選角的廣告導演,他們將她的試鏡申請表從普通演員移到了主演行列。彼時那個靈機一動的選角導演一定沒有想到,他們找到的這個漂亮女孩會成為今天的喬琳·阿普爾比。
事實上,喬琳之所以前去試鏡,是因為她需要廣告報酬來為樂隊提供資金,以及籌錢拍攝一部小成本的恐怖片。除去可口可樂廣告的試鏡外,她還參加了另一部小成本青春校園片的試鏡。而那部電影正是著名獨立導演理查德·林克萊特同主流電影廠合作的第一部電影《年少輕狂》。她最終在《年少輕狂》中扮演了一個頗具亮點的配角。從這個角色出發,她和林克萊特合作了她擔任女主角的《愛在黎明破曉前》,她在其中同伊桑·霍克在火車上墜入愛河。
在年滿18歲的喬琳逐漸有了積蓄的同時,她的樂隊也開始有了新的進展。他們的歌曲《Without You》開始在西海岸的大學廣播電台廣泛傳播,這支地下樂隊終於正式引起了唱片公司的興趣。在唱片公司的合約競賽中,麥當娜的小牛唱片公司最終同他們達成了交易。1992年7月,紫色天鵝絨正式推出第一張錄音室專輯《非法宿醉》,成功在被垃圾搖滾占據的音樂市場中殺出一條血路,於當年年底賣出四百餘萬張,並且橫掃美國市場四大音樂獎項的最佳新人獎。自從追蹤音樂銷量的尼爾森音樂統計係統出現以來,這是最早在美國賣出一千萬張的專輯。它在多個國家的排行榜登頂後,又在公告牌專輯200排行榜上持續待了127周。
從這張專輯開始,喬琳帶領著紫色天鵝絨開啟了他們狂熱的搖滾明星之路,從《魚缸》到《It’s OK to Be Human》,他們已經拿走了四座格萊美獎杯,並且正式成為全球最熱門的搖滾樂隊之一。
在樂隊事業突飛猛進的同時,喬琳開始著手拍攝《臨終影像》。眾所周知,這部影片製造了電影史上最大的票房奇跡,以20萬美元不到的製作成本換來了2.48億美元的全球票房。由此出發,她的電影製作之路開始正式起航,她導演兼製作的史蒂芬·金改編作品《熱淚傷痕》不僅為她贏回了威尼斯電影節金奧塞拉獎和金球獎的最佳導演提名,還以1300萬美元的製作成本換來了1.74億美元的全球票房,為同她合作的城堡岩影業注入了一支強心劑。
喬琳的電影事業不僅局限於幕後。她在《糖心陷阱》裡同湯姆·克魯斯一起在銀幕上冒險,又在《純真年代》中扮演了克製隱忍的上流社會少女,最終將金球獎最佳女配角、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女配角和奧斯卡提名同時帶回了家。馬丁·斯科塞斯曾這麼評價阿普爾比:“極度漂亮的女演員很容易被忽視,但是……喬琳·阿普爾比有著不可思議的能力和不可思議的大腦。”
而這些故事的發展過程最終將阿普爾比帶到了如今這個位置——《英國病人》的製片人和重要演員。她又一次站在了好萊塢的風口浪尖上,成為每個星光熠熠的晚宴的熱門話題。她將布克獎獲獎作品《英國病人》這部一度被認為不可能拍成電影的作品搬上了大銀幕,並且在其中扮演了深受戰爭之苦的護士漢娜。這是一個耗資3000萬美元的大型項目,那也是一個喬琳從未涉足過的更脆弱、更親密的角色。這絕對是她人生故事裡的一個新章節。
“贏得人們的信任,特彆是信任到足以掏出3000萬美元來總是很難的。事實上,即使是1500萬也很難,你不能隻是坐在那兒打幾個電話就能拿到錢。”喬琳苦笑了一下。“但電影是一種團隊工作,每個人都得發揮自己的作用,我們緊密地聯係在一起,一起將宏大的願景變成銀幕上的現實,這就是電影的魅力。就像魔術師不應該揭秘魔術背後的奧秘一樣,我不應該說更多事了。”
即使喬琳認為她有必要保密《英國病人》幕後的故事,她也很難掩藏她自己在這個過程中的冒險舉動。她的電影製作公司斯芬克斯影業在《英國病人》中全資注資了3000萬美元,同另一位製片人索爾·紮恩茨的製作公司紮恩茨影業一起合作製作。但一開始的投資計劃並不是這樣的,在索爾和喬琳拿著劇本輾轉多家電影工作室尋求合作後,福克斯同意提供3000萬美元的預算,但他們有個隱藏條件。
“他們想要一個美國女演員來扮演主角,一個知名的名字,像是黛米·摩爾,”製片人索爾·紮恩茨坦然地揭露了答案,“但我和喬都認為這是不可接受的,我們隻願意支持導演安東尼·明格拉的第一選擇。”而他的第一選擇是對好萊塢而言相對陌生的克裡斯汀·斯科特·托馬斯。
就這樣,福克斯離開了,米拉麥克斯找上了門。但喬琳不同意他們提供的投資方案。索爾坦率地解釋說:“喬不同意很正常,因為他們提供的方案讓我們承擔了主要的財務風險,在這種情況下,她更寧願自己冒險。”
在我們指出這一點後,喬琳有點羞澀地摸了摸耳垂,然後坦率地點了下頭回應道:“這沒有看起來那麼誇張,我不是一口氣拿出3000萬美元,我沒有那麼多錢,我和錫石影業達成了預發行協議,這減少了財務風險。但坦白說,這確實犯了個行業大忌,我從進入電影業的第一天起就被人告知我永遠不應該拿自己的錢拍電影,可我真的太喜歡《英國病人》了!我迷上了這個故事,它對人性之愛與界限的討論超過了一切,我簡直無法放下這本書。”
喬琳起身從她的書架上拿出了兩本《英國病人》,一本書頁已經翻得起了折角,另一本卻還被塑封包裹著。她把後一本遞給我說:“你讀過它嗎?我一直會給我喜歡的書留一個嶄新的副本,如果你沒讀過,這本就送給你了。”
“這本書就是有這種魔力,還有所有為這個劇組付出過努力的人們,”喬琳重新坐了下來,緊緊地抓著一個抱枕感慨道,“我不能辜負我自己的感受,也不能辜負其他人的工作。電影一直是一種團隊工作。它屬於所有人。當然,它尤其屬於安東尼。”
《英國病人》導演安東尼·明格拉聲稱他選擇喬琳扮演護士漢娜是因為她身上有種不為人知的溫柔感,很適合漢娜這個戰爭中的天使角色。
“我知道人們更容易把喬琳想象成狂野的搖滾明星什麼的,她是有那種活躍的勁頭,在一晚上狂歡後還能精神抖擻地洽談劇本。但更重要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就是那個坐在咖啡館同我耐心討論劇本的製片人。她身上有種非常執著的專業精神,耐心,願意傾聽,卻也堅持自己的看法,一種非常堅強的溫柔,而人們總是很難從她的臉上看出來這一點,她有點漂亮得太過分了。”
明格拉說到這一點時笑著搖了下頭,“再說了,有任何導演不想拍攝喬琳·阿普爾比嗎?她站在那裡,隻要微笑,你就想掏出攝影機開始拍攝她。她身上有種特彆的故事感,她是個迷,讓你忍不住追問更多問題。你搞不清楚她從哪兒來,也搞不清楚她的年齡,她看起來像是23歲,又像是32歲,這難道不是最迷人的地方嗎?”
他最後總結道:“對比一下《年少輕狂》《愛在黎明破曉前》和《純真年代》裡的喬琳,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她完全可以在銀幕上變成不同的人,卻還保持那種迷人的故事感。”
喬琳本人卻不知道明格拉對她的評價。她在聊起《英國病人》的選角時歎了口氣說:“我得承認,我沒經過選角,安東尼說他希望我來,索爾也說他也希望我來,我就點了頭。我充分信任他們的判斷,也充分信任我自己能完成這個角色。我是製片人,通常來說,沒人會對我說你得試鏡,對吧?”
她在開完這個玩笑後轉而承認自己的興奮和忐忑。“我知道安東尼想要這個角色是什麼樣子的,我也非常迷戀她身上那種生機,但我在拍攝時總是希望能聽到他說‘再來一遍’,這樣我就能再發揮得好一點。我試著在表演期間把我自己的身體借給漢娜,然後讓她的情緒和故事帶動我行動。她曾經失去過很多,我也曾經失去過很多,她從照顧他人和他人的愛中治愈了自己,我也能從中獲取幸福感。儘管故事不同,但我想我總是能感同身受的。”
明格拉的說法支持了喬琳的看法。他坦白道:“在劇本成型之前我和喬琳就一直在溝通每一頁上的內容,她非常清楚我是如何從原著故事走到現在的,她知道我的漢娜的過去和現在,這讓她很快就能抓住漢娜的核心。好演員總是知道如何創造她自己的版本,我在拍攝時所要做的其實隻是彆阻礙她,讓她跟她的角色一起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