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蒙大笑起來,又一次暴露出了他門牙上的那個缺口。
喬琳笑著補充道:“其實我今天一見到你的時候就想問這個問題了,可你知道的,我不是可以隨便問出冒犯問題的記者,所以……”
戴蒙笑著點點頭,回答說:“我丟掉它有一陣了,我本來要去看牙醫了,但是我女兒現在正在換牙,所以我就留著這個缺口,你知道的,我得支持她。”
喬琳微笑著點點頭,“她都8歲了,天呐,我至今都沒法想象你成為父親的樣子……”
戴蒙笑著開玩笑說:“因為我像你丈夫說的那樣是個穿得像垃圾清運工的傻瓜嗎?”
喬琳笑著搖了搖頭,捂住了臉,“天呐,他……我在跟我丈夫前不久在媒體上侮辱過的人坐在一起聊天,這是不是有點奇怪?”
戴蒙故意補充說:“我還是你的前男友呢!”
喬琳笑著翻了個白眼,“沒錯,就像是11年前就分手了的前男友。彆忘掉這個非常重要的細節!”
戴蒙大笑起來,“彆擔心,我認為諾埃爾說的有一部分是對的。”
喬琳故意挑眉回答:“你是個傻瓜?”
“不,”戴蒙翻了個白眼,“另一部分。”
喬琳被他的自嘲逗笑了。兩個人同時都笑了起來。
等她笑完後,她柔聲說:“有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們兩會成為朋友的。他是個混蛋,但沒有那麼渾,你們兩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語言。再說了,你們都不再是孩子了,我們都長大了。”
戴蒙聳聳肩,喝了口酒後毫不在意地說:“也許我們是該長大了,所謂的英倫搖滾什麼的90年代就已經死去了,可我們仍然不想承認我們都長大了。”
喬琳笑而不語,低頭抿了一口自己的白葡萄酒。
戴蒙話鋒一轉,笑著說:“但真的,我現在跟以前變化很大呢!我現在很早起床,我會讓記者周一早上十點來找我而不是晚上十點,我會在劃船機上運動,你會驚訝地發現我現在不同了。”
喬琳挑了挑眉,“哦,就像是不再傲慢暴躁,不再憤世嫉俗到自視過高,不再像個刺頭一樣生活了嗎?”
戴蒙大笑起來,“我看得出來你真的很生我的氣!這麼多年後,你仍然想得出來這麼多詞罵我!”
“當我看到這麼多年後當麵罵你的機會時,”喬琳睜大眼睛,“你不會以為我會錯過它吧?”
“說真的,”戴蒙笑著搖搖頭,“你是那個跟我的敵人攪和在一起的女朋友,你還嫁給他了,讓我看起來像個可悲的失敗者,你憑什麼生我氣?”
“哈,我不否認我做過這些事,但那是我的選擇,它跟你沒關係,不是嗎?可問題在於,我總覺得,”喬琳撇了撇嘴,“當年我們分手,是你做出了決定,你把我推開了,你已經做了決定,你讓我覺得我除了分手以外彆無選擇。之後你發行了那些歌,表現得像是你仍然愛我,我是那個傷害了你的壞人,而我不是。那真的讓我很生氣。”
戴蒙沉默了一會兒後回答說:“是的,我知道,我過去表現得很差。我猜我從未想過你會原諒我,因為我想讓你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想讓你也痛苦。”
喬琳低頭喝了一口酒,“我知道。”
“但是,”戴蒙歎了口氣,“你是對的,我不給你打電話,我疏遠了你,你幾乎無路可走,我是個很糟糕的男朋友,我是個很糟的戀人,我很抱歉,喬,我真的很希望那時候我能做得更好些。”
喬琳歎了口氣,“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都過去了。”
“不,我覺得你值得一個解釋,”戴蒙直視著喬琳的雙眼,“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獲得你的同情或者彆的東西,可我當時確實很抑鬱,我不想跟任何人說話,醫生一直讓我吃百憂解,但我停了下來。當然,那時候Blur確實處在巔峰,我們比從前任何時候都更出名,掙了更多錢,但樂隊內部正在分崩離析,我太關心贏得關注了,以至於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自己。你丈夫是個傻瓜,但他確實說對了一件事,我當時太傻了,根本沒意識到我在追求的東西的負麵影響。我很抱歉,喬,我很抱歉。”
喬琳沉默了一會兒,柔聲說:“戴蒙,我知道我們都做過錯事,我也不是那個完美的女朋友,我們有一段注定要失敗的關係,它失敗了,我們都從中學到了一些事,這就夠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
“你知道嗎?”戴蒙突然出聲感慨,“你丈夫,他真的是個混蛋,我仍然討厭他。”
喬琳笑著點點頭,“我知道。我又沒法強迫你喜歡他。”
“但他確實在某方麵比我聰明,你知道的,”戴蒙歎了口氣,“他知道他想要什麼,他不會放棄,而我太輕易地就讓你走了。”
喬琳搖搖頭,“有的時候我真的是不明白你們的自尊心,在我之前,你們兩可是能和平共處的!”
“你都說了,是在你之前!但那時我們也互相看不上對方,即使沒有你,事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現在呢?”
“抱歉,喬,傷害已經造成了,”戴蒙聳了聳肩,“我也許能跟利亞姆處得好,但我永遠沒法跟諾埃爾和好了。”
喬琳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又是什麼愚蠢的男人自尊心的問題嗎?為什麼利亞姆就可以?”
“他更真實。他不會假裝他喜歡我或者討厭我。我不用擔心他假裝什麼。”
“你對諾埃爾真的有很多偏見,他不是個壞人,他隻是更傾向於在這個行業裡保護他自己,他肩上承擔著很多東西。他也不會假裝喜歡你的,”喬琳歎了一口氣,“至於利亞姆,他從未長大過,他從未在乎過其他人。”
“你當然會捍衛你丈夫,他肯定對你來說是個好人。不過,綠洲和利亞姆讓我明白,我沒必要一直取悅其他人。這是個好教訓。他是個傻瓜,但他也真的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
喬琳長歎一口氣,“是的,那就是利亞姆,不是嗎?”
“所以你還是不跟利亞姆說話嗎?像是那些報紙說的?”
“不怎麼說話,”喬琳撇撇嘴,“我是說,我們不會當麵打起來什麼的,但我們不像過去那樣親密了。除了他喝醉後會給我打電話吵架,那還跟以前一模一樣。他像個男孩一樣行動,卻沒意識到他已經是個有殺傷力的男人了。可這個利亞姆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這讓我感到憤怒、無奈又傷心。我愛他,你知道的,他像是我的兄弟。他過去是個非常有趣的人,我是說,在我們都喝醉的時候,在我們都還年輕的時候。離婚對他來說是段艱難的時期,現在他跟妮可在一起,他們看起來是很不錯的一對,他們又有了孩子……一切似乎看起來都不錯,但我卻沒法放鬆對他的戒備。”
喬琳說到這裡時歎了口氣,“你看著你的兄弟隨時可能用一種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式傷害他自己,傷害他周圍的人,那簡直……令人痛徹心扉。我就是……沒法讓他真正回到我的生活裡。可他還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無意改變這一點,你明白嗎?”
戴蒙理解地點了點頭,他知道利亞姆是什麼樣的,他遠比其他人更明白她在說什麼。利亞姆是那種不可預測的人,他看著你的時候,常常會讓你搞不清楚他下一秒到底是要親吻你,還是要打你。更彆提喝醉後的利亞姆了,他的脾氣會突然爆發,一個不計後果的家夥出現了。但更讓人煩惱的是,他不是個壞人,這讓愛他的人不停地原諒他。
“言語總是會留下傷口,”他想到了他和格雷厄姆的關係,“再加上酗酒,它更糟了。”
喬琳點點頭,又突然輕笑起來,“看看我們,像是在訴苦似的。人們如果知道你和我都在聊這些事,他們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戴蒙笑著搖搖頭,“他們不會明白的,我們一起度過了多少不可思議的日子。”
“是啊,”喬琳輕笑著舉起酒杯,“敬那些了不起的回憶。”
戴蒙笑著舉起酒杯,“敬那些了不起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