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Melancholy Hill 2……(1 / 2)

1997年 《MOJO》采訪

【戴蒙·亞邦談論《Blur》與個人生活】

采訪人:我們都注意到了你們最近發行的新專輯《Blur》中不同於以往的第三視角,更多采用了第一和第二人稱的歌詞,考慮到你們的第五張專輯才使用跟樂隊同名的名稱,這是否意味著你在歌曲創作中更接近自我了呢?

戴蒙:是的,這是一張更有關於我們的個人生活的專輯,或者坦白說,它是有關於我的。我不再想簡單地扮演一個卡通形象了,那對我來說不再適用了。我不想說我過去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小男孩,但我可能是有點,現在我處在一個更有安全感的位置了。

采訪人:什麼讓你發生了變化呢?

戴蒙:……當你處於最低點的時候,你沒法繼續下沉了,對嗎?(笑)我開始認真對待自己作為音樂家和作家的身份了,我一直把它當做一個遊戲,但現在是時候選擇長大了。不過,我永遠不會認為自己是個搖滾明星,這個詞很奇怪,我更喜歡流行樂這個名稱,它更包容……當然,蓋勒格兄弟們無疑在這一切裡扮演了一個角色,他們一直以來都讓我覺得自己是在演《西區故事》之類的音樂劇,他們是一個幫派,我們是另一個,我們不能和平共處什麼的……這太荒謬了!就像是回到12歲的學校。

采訪人:如果你拿《西區故事》做比喻的話,那我們都必須說你的故事和它都涉及到了一個女孩……

戴蒙:(沉默)……(微笑)我不是很想談論它,這是我生活裡真實存在的人,我在乎他們……我不想傷害任何人。

采訪人:但你明顯撰寫了更多有關她[喬琳·阿普爾比]的歌,像是《搖籃曲》《風暴》,還有《來自另一顆星星的奇怪消息》。

戴蒙:是的,她在我生活中扮演的角色太重要了,如果我真的想對我自己更誠實,我沒法回避她。即使她現在並非真的處在我的生活裡……認真地說,她很早以前就離開了。

采訪人:“我不相信自己,

我所做一切都不過是馴服,

儘管如此你仍然會愛我嗎,

你仍然會愛我嗎,

始終如一地愛著我,

他們說這不是遊戲,

這裡有來自另一顆行星的奇怪訊息,

我迷失了,我不知所措。”

這是《來自另一顆星星的奇怪消息》的歌詞,它的標題似乎來自於黑塞同名文集,它的歌詞非常怪誕,卻令人難忘,有種特彆的迷人感。這是一首寫給她的歌嗎?

戴蒙:它的標題確實來自於黑塞……(沉默)……它可能像是個內部笑話,我們都很喜歡那個故事,她給我的生日禮物上都寫了這句話。但是,不,這不是寫給她的,這是我自己的事。它隻是描繪了我內心深處那個分外痛苦黑暗的地方,當沒有陽光照在上麵的時候,我隻是讓自己安靜地待在那裡。

采訪人:後來你發現了冰島。

戴蒙:(笑)對,我在一個有著大片黑色土地的寒冷之地治愈了我自己。有點奇怪,但生活就是這樣。

采訪人:你給她聽過這首歌嗎?在公開發行之前。

戴蒙:沒有,我們現在已經不說話了……(歎氣)我希望我可以,真的,我或許已經不再對暴露自己感到不安了,但我還沒法麵對她。我真希望我可以,她是個很棒的音樂家,她對音樂有種非同一般的觸覺,她有種罕見的獨創性,她總是能自然地將她的個人情感變成文學,然後是有機的音樂,這就是她打動人心的辦法。我一直不明白她是怎麼做到的,我隻是始終仰慕她這一點。

采訪人:你想過她會有什麼反應嗎?

戴蒙:(沉默)……(突然發笑)她會很生氣。但沒關係,當你對你曾經愛過的人做出這種事,你怎麼能奢望她原諒你呢。但我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會生氣,我有的時候覺得我不是真的理解她,她嫁給了一個混蛋[諾埃爾·蓋勒格],她本應該比那更聰明。利亞姆都更好一點。

采訪人:所以你覺得她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戴蒙:(沉默)(搖頭)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呢?她總是對她的生活知道得更清楚,本就該這樣。

1997年 《Q》采訪

【諾埃爾被問到如何看待戴蒙近期的發言。】

諾埃爾:他是個傻叉,傻……叉……,就這麼簡單。他是個失敗者,公開的失敗者,所以他想說些什麼來挽救顏麵,這不會起作用,因為人們會發現他就是個傻叉。戴蒙的問題在於,他一直都太想被人喜歡了,那就是他的問題。而且我百分百是個更好的選擇,喬是個能為她自己做決定的人!他說的那些東西隻會讓他自己看起來更像個小醜。

1997年 《衛報》采訪

問:戴蒙談論了一些關於你們分手和他的新專輯的事,你知道嗎?

喬琳:有人拿給我看了,坦白說,我不喜歡他扮演受害者的姿勢,沒有人是這段關係裡的受害者,我們都該長大然後承認,我們都會在同人相處時犯錯,不是每段關係都會成功,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可以跟任何我想要的人結婚,我做了選擇,我自己過我自己的生活。他真的需要長大了,沒人需要聽他在那兒抱怨他如何被丟下了。他不過是又一個處理不好親密關係,同時還無法處理挫折感的男人,這沒什麼新鮮的,即使他把抱怨寫成了一首歌也沒什麼幫助。

問:所以你討厭那首歌嗎?

喬琳:不,它隻是首歌。也許有些人覺得這是個浪漫舉動,但它讓我很痛苦。他篡改了我們那些好的記憶,這很卑鄙。但它隻是首歌,所以我不會對它有更多超過音樂本身的想法了。他一直是個不錯的音樂家,我不會否認這一點。但他是個愚蠢的男孩。

————————————

2003年 《永生不死》英倫搖滾紀錄片幕後

喬琳:我是美國人,我有一個完全美國的樂隊,說真的,我一直覺得我出現在這個紀錄片裡很違和,但你們的製作人一直在勸我出鏡,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不是這個故事裡的反派吧?(笑)

問:你是英倫搖滾的競爭者,同時又完全處在它的核心,如果沒有你,那我們的英倫搖滾故事是不完整的。

喬琳:好吧。讓我們開始吧。

問:在你心目中,什麼是英倫搖滾?

喬琳:它更像是一種文化運動而不是音樂類型。媒體最先使用了它來描述90年代興起的吉他搖滾樂,然後綠洲、模糊、山羊皮、Pulp之類的樂隊開始被描述為英倫搖滾樂隊,但本質上,它隻是在描述這個時期英國樂隊再次向外輸出音樂的文化現象。實際上,這些搖滾樂隊製作的是完全不同的音樂。

問:作為那個時期全世界最大的美國樂隊之一,你是他們反對的對象。

喬琳:沒錯,這很有趣。在那個時候英國年輕人終於要擺脫保守黨統治下的沉悶80年代了,他們麵對的下一個敵人就是美國文化。

問:你在當時如何自處呢?

喬琳:我不需要調整我自己的看法,我隻是來這裡巡演,取悅喜歡我們的粉絲,然後離開。我不需要理解那些不喜歡我們的人,這就是搖滾樂隊走下去的方式,我們不是流行樂工廠製造出的想要最大化地迎合受眾的樂隊。但你必須注意到一點,在紫色天鵝絨橫掃世界的時候,我們今天討論的英倫搖滾樂還沒有真正地崛起。在那個時候,英國音樂裡有一個非常巨大的空缺,我傾向於是石玫瑰的舉棋不定為其他人提供了機會,像石玫瑰和The La’s這樣的好樂隊,他們出了一張專輯後就無以為繼了,這真的非常可惜。

問:然後垃圾搖滾,像是涅槃和珍珠果醬,還有後垃圾搖滾,像是紫色天鵝絨這樣的美國樂隊迅速占領了世界。

喬琳:是的,你可以這麼說。我不喜歡後垃圾搖滾或者垃圾搖滾這樣的標簽,但如果你需要一個名詞來描述我們的話,你可以這麼說。我們誕生的那個時期,美國的主流搖滾像是槍花這樣的樂隊變得非常無聊,Sonic Youth之類的地下樂隊已經在紐約和西雅圖之類很多地下音樂場景中做了很久的音樂試驗了,地下音樂已經積蓄了足夠的力量成為主流。儘管涅槃聲稱他們不想獲得更多關注,但是……沒有樂隊不想受到關注。但我想,我們都沒準備好迎接全世界的關注。

問:你描述的地下音樂似乎是在積極準備這件事,但人們普遍認為垃圾搖滾是關於虛無主義的。

喬琳:是的,虛無主義。你瞧,就像是70年代的朋克音樂一樣,音樂人和痛苦的年輕人還有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正在被這個世界逼瘋,他們尖叫著呐喊,然後被唱片產業和這些尖叫者中的人發現商業潛力。資本主義收買了朋克音樂,就像是資本主義同樣收買了垃圾搖滾的虛無主義一樣。

問:然後,你們誕生了,紫色天鵝絨以一種野心家的姿態出現了,喊出了反對垃圾搖滾的口號。

喬琳:(大笑)這聽起來很有趣,也很像是規劃好的,我希望我可以這麼說,我們是來征服世界的什麼的。但是,不,一開始我們隻是另一群尖叫的孩子,隻不過我們的看法是,這個世界很爛,但我們不願意把解釋權讓給那些把世界變爛的人。我們提供了一些非常唯心主義的看法。而且我們不是個男孩樂隊,這讓我們有能力說一些真實的、溫柔又強硬的東西,一些非常折衷的東西。我們不願意浪漫化自毀傾向,我們隻是非常積極,悲傷的積極,有點像堂吉訶德。

問:儘管你們的專輯名叫做《非法宿醉》?

喬琳:是的,這是個誠實的描述,我們逃學,非法飲酒,發泄不滿。但說真的這個標題讓我們的CD在很多地方上架時都遇到了問題,俄亥俄州的沃爾瑪給每一張CD都套上了黑袋子,就像是它們是18+物品一樣,這幾乎像是個有趣的行為藝術。我第一次在超市看到的時候,我笑得好開心。他們事實上幫我們營銷了它。

問:然後你們受到了全世界的歡迎,在英國,那時候同你們競爭的是模糊和山羊皮。

喬琳:可以這麼說,但山羊皮的英國性更早贏得人們的關注,布雷特·安德森有張傻乎乎的封麵,背後是英國國旗的那張。當我看到那個時,我開始覺得這件事變得有趣了。我們和模糊一起在英國巡演,我發現他們的音樂很有趣,跟我們早期的音樂風格有相通的地方。戴蒙有種戲劇化的表演方式,讓我飛快就明白他為什麼沒能在戲劇學校繼續念下去。但他們的音樂很有趣。

問:之後,真正意義上的英倫搖滾的開始——《Parklife》誕生了。

喬琳:是的,《Parklife》。我能休息一下嗎?抱歉。

問:是的,當然,請便。我們的鏡頭關掉了。

喬琳:謝謝。(抽出一支煙,起身離開了房間)

————

問:跟我們談談《Parklife》吧。

戴蒙:《Parklife》……(抽煙)……它誕生於我們的第二次美國巡演,我們那時候度過了一次非常悲慘的巡演,然後開始放棄我們的幻想。於是,我們嘗試將我們本土的東西和我們所看到的美國結合在一起,整容手術、肥胖和奢侈消費,將錢花在沒有意義的東西上,它們還改變了英國的樣貌,我童年玩耍的地方變成了大而蠢的購物商場,英國性被美國文化碾碎了。然後我開始以更英國的方式寫作……《Parklife》誕生了,我們拿到了四座全英音樂獎。但問題是,人們隻看重這個獎,他們沒接收到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