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琳正在跟長女瓦爾一起在倫敦的一家精品古董家具店閒逛,她們正試著為瓦爾的臥室挑選一盞新台燈。
當然,台燈的事算不上重要,16歲的瓦爾完全可以自己上網挑選然後下個訂單什麼的,她們隻是在享受母女相處的時間而已。喬琳一直會時不時地給每個孩子一些完全屬於他們的時間,讓他們都能獨占母親一會兒。
諾埃爾一直覺得喬琳在這一點上表現出了不屬於獨生子女的智慧,她有種能力可以讓三個孩子都認為母親最偏心的是自己,以至於他們會寬容大度地更愛護沒有被偏愛的兄弟姐妹。
諾埃爾曾經嫉妒地將喬琳這種做法稱為“操控大師”,但喬琳覺得他隻是嫉妒孩子們的待遇,又嫉妒孩子們同她之間的聯係罷了。
當然,喬琳絕對不會向任何人承認,瓦爾確實是最特殊的。她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他們那時候絕對是一對毫無經驗到手忙腳亂的父母,更彆提瓦爾出生的那段時間到底有多特彆了!
那是喬琳正式告彆紫色天鵝絨的第二年,她開始更投入自己的獨唱和電影事業,而諾埃爾還在準備綠洲的第七張錄音室專輯——它同時還是綠洲的最後一張錄音室專輯,隻不過彼時他們都還不知道這一點。
現在喬琳回想起來都覺得她和諾埃爾真是一對幸運的新手父母:祖母輩的瑪麗亞和佩吉慷慨地提供了她們的時間幫助他們,他們有錢雇傭專業的幫手,他們可以相對自由地決定工作日程,瓦爾還是個需求不高的天使寶寶,這一切就好像命運完全站在他們這邊一樣。
他們那時候真的很快樂,喬琳和利亞姆的關係甚至都緩和了不少。她確實沒能再把他當做親密的朋友,但他始終是個家庭成員,他們還會邀請利亞姆和他當時的伴侶兼第二個兒子的母親、All Saints歌手妮可·阿普頓來參加家庭聚會。
喬琳還開過一個關於妮可姓氏的玩笑:“她是Appleton,我是Appleby,它們事實上是來自同一個詞源的同義詞!她是加拿大人,我是美國人,即使跨過海洋,你們蓋勒格兄弟也非得各自擁有一個名字差不多的北美妻子。這要麼是一種愛情的命中注定,要麼就是奇怪的戀物癖或者競爭欲,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那真的是個很爛的笑話,可當時每個人都很開心!
喬琳還記得利亞姆的兩個兒子列儂和吉恩都處在很好玩的年紀,一個8歲,一個6歲,她會帶著孩子們去花園裡玩蹦床,陪他們做遊戲。
她那時候絕對是個很受孩子們歡迎的阿姨。至於諾埃爾,當然沒有她受歡迎,但他是個還行的叔叔,孩子們有點喜歡他,絕對不怕他。
“我是個和藹可親的人!”諾埃爾曾經這麼向她自我辯護道。
“是啊,”喬琳當時笑著吻了吻他,“如果諾埃爾叔叔不總是皺著眉頭,看起來隨時準備大喊‘閉嘴’就更和藹可親了!”
那些日子真的很棒,那是喬琳第一次真正擺脫了樂隊的責任,她有種非常不舍卻又奇異般如釋重負的感覺。她有了她自己的孩子和家庭,她處在一種更有安全感的狀態裡,她第一次覺得她開始享受慢下來的生活了。
她自己都對她那時柔軟下來的程度感到震驚和新奇。
甚至就連利亞姆的醉酒短信也變得有趣了——他會在淩晨4點給她和諾埃爾的手機狂轟亂炸式地發短信,裡麵全是喬琳看不懂的胡言亂語和醉話,然後第二天利亞姆會假裝無辜,聲稱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更可笑的是,等喬琳或者諾埃爾試圖給利亞姆打電話時,這可愛混蛋的手機就不見了。他可能又把它扔在了什麼地方,以至於喬琳和諾埃爾後來養成了直接給利亞姆妻子打電話的習慣,反正利亞姆的手機總是不在他身上。
瞧,搖滾生活從來沒有離開過喬琳。或者說,她從沒選擇過離開?
瓦爾快滿1歲的時候,喬琳開始在洛杉磯錄製自己的第二張個人專輯《粉紅野獸》,那個時候諾埃爾正在跟著綠洲一起巡演推廣新專輯。這本是他們的生活常態。
可很快,2008年9月,就在瓦爾的生日之前,喬琳沒等到諾埃爾登上飛機前一定會打來的報備電話,反而從新聞上聽到了他受傷的消息。他在多倫多參加音樂節演出時被粉絲從背後襲擊,重重摔在了舞台監聽音響上,斷了3根肋骨。他當時忍著劇痛回到了舞台上,堅持演奏完了兩首歌。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利亞姆甚至以為那個襲擊者手裡有刀,刺傷了諾埃爾。他在電話裡沒把事情說清楚,倒是把喬琳嚇著了。她把瓦爾丟給瑪麗亞,丟下工作就飛去了多倫多。
還好隻是肋骨骨折。
這是所有搖滾音樂人乃至所有舞台表演者最害怕的事——約翰·列儂式的結局,被狂熱粉絲或者想要出名的人襲擊至死。
幸好隻是肋骨骨折。
可諾埃爾不年輕了,他已經41歲了,他本來就因為多年的狂野生活有健康問題,那些斷掉的肋骨也很有可能會紮到他的內臟,現在隻有肋骨斷了都算得上是某種程度的幸運了。
這讓喬琳想起了2002年諾埃爾曾經出過的那場嚴重車禍,如果他當時沒係安全帶,他很可能當場就死了。儘管如此,他也在醫院裡躺了很久。
總之,喬琳和諾埃爾被迫錯過了瓦爾的第一個生日。諾埃爾待在洛杉磯,跟喬琳和瓦爾一起休息了一段時間,然後很快又繼續上路巡演了。
他在巡演途中堅持給喬琳和瓦爾打電話,講些發生的趣事逗喬琳開心。比如,他在墨西哥機場遇到一個母親想要為她的兒子搞到一張演出票,諾埃爾同意把這孩子放在客人名單上,提醒她要讓孩子帶好身份ID之類的東西,以防止演出場地有16歲以上的年齡要求。這位母親驚訝地回複說“ID?他隻有6歲!”
諾埃爾大喊道:“Birdy,你懂我當時什麼感覺嗎?6歲???這都什麼鬼!”
喬琳被這個故事逗笑了,笑得幾乎停不下來。
他冷靜一會兒後又為自己補充道:“但這些天我們的觀眾確實越來越年輕了,不隻是我稱呼他們為‘孩子們’,他們有些真的隻是孩子。”
諾埃爾還有其他趣事要講,什麼法國酒店房間裡突然出現的澳大利亞土著樂器迪吉裡杜管,什麼在比利時布魯塞爾酒店裡被人稱作“Amigo(西班牙語的朋友)”之類的,他總是有一堆笑話等著她。
這個喜歡中餐的幸運餅乾,並且因為曼城口音說“拿鐵”時很困難所以痛恨“拿鐵”一詞的男人仍然能像14年前那樣輕而易舉地逗笑她。
但幸運餅乾裡的神秘格言和彩票數字也絕對沒法預示他們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喬琳的新專輯發行很順利,她的個人網站在發行前就已經預定出了40萬份實體專輯和110萬張數字專輯。作為獨唱藝術家,她幾乎可以憑借這份成果拒絕巡演。可現場表演實在太有誘惑力了,喬琳仍然很節製地為自己製定了36場巡演,主要以音樂節和室內演唱會為主。
與此同時,綠洲的巡演也在繼續。諾埃爾的日程要比喬琳滿不少,顯然,也麻煩不少,他和利亞姆在巡演中常有的那種戰鬥仍在繼續,隻不過這次事情升級到了另一個層次。
2009年8月28日,喬琳正在為自己的墨西哥演唱會做準備,她接到了諾埃爾從巴黎打來的電話。他告訴她,他跟利亞姆在後台發生了劇烈的衝突,他無法繼續忍耐了,所以他放棄了綠洲巡演的最後一場演出,他要永遠離開綠洲。
坦白說,喬琳不驚訝他的決定,這一年他跟利亞姆的關係緊張到了新的地步,他們幾乎完全不在樂隊以外的地方說話。
她想說服他回去完成最後一場演出,至少粉絲是無辜的,但這次他似乎真的下定了決心,她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