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氣 “暫且不討厭了,除了指揮我的時……(1 / 2)

萬木春 到來風 4798 字 8個月前

本該安靜的走廊,突然變得熙熙攘攘。還有十分鐘下晚自習,餘椿手上摞了一大堆書,搖搖晃晃穿過走廊向對麵空教室搬。手上的重量帶動著手臂有些發酸,餘椿想著下次一定要買個帶輪子的箱子。

搬完一趟回來還有一趟。一回班裡就看到林婷正指揮著樸廖宇給她搬書,而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張紙條。淡藍色的便簽紙,和餘椿書桌裡的一模一樣。上麵隻有四個字“考試加油!”

走廊的風穿過窗台吹起了桌麵上散落的卷子,一起一落,連帶著便簽紙也搖搖欲墜。餘椿上前把卷子都收進了試卷夾裡,末了把便簽紙夾在了透明試卷夾的第一頁,封存了起來。

餘椿的眼睛有些近視,但度數不算太高,她並不喜歡鏡框壓鼻梁的感覺,除了上課看不清黑板的時候會帶眼鏡,通常都摘下來放在眼鏡盒裡。這樣的習慣讓她常常看不清遠處的人。

今天收拾的有些急,出了教室門才想起忘了放下眼鏡,本想再返回去放下的時候,餘椿看到了樓下的一個人影。想也沒想就衝到走廊邊的圍欄向下開口喊到。

“陳老師!等等我!”

樓下的人沒什麼反應,餘椿有些著急,對著樓下又開口叫了一聲“陳老師!”還沒到放學時間,一到四層學生都還在走廊來來回回的搬書,嘈雜的聲音蓋過了餘椿的叫喊聲。

“老師!”餘椿想著,這次陳舟要是還沒聽到就算了。可樓下的人突然抬起了頭,不確定聲音的真偽一樣,疑惑的目光到處尋找著。餘椿有些激動地揮了揮手,又喊了一聲“老師!等等我!”說完便背好單肩下墜的書包,向最近的樓梯跑去。

從一樓到二樓的距離很近,但也需要時間。陳舟覺得自己明明上一秒剛抬頭看到揮手的餘椿,下一秒她就站在了自己麵前。氣喘籲籲地對著自己笑。

看著對麵小孩鏡框下的眼睛亮亮的,陳舟難得笑了笑,“這麼著急,是為明天考試開心,還是為了能早放學五分鐘開心?”

“沒有!”,說完她又靠近了一些,湊到陳舟身邊。接著陳舟就又能聞到餘椿身上淡淡的葡萄果糖味。“老師,這次我生物一定能考滿分!”

少年人的自信沒有任何理由,但充滿底氣。

放學鈴聲響起,高一教學樓仍然亂糟糟的,陳舟抬眼看著比她高一小節的餘椿,小朋友的眼中帶著興奮和期待,剛才堅定的語氣,不像是宣告,更像是莊重的承諾。

餘椿還沒等到陳舟的回話,先感受到了腦門上的暴擊。又被打了。餘椿捂著頭,皺了皺鼻子,開口抱怨:“老師!”

“要是考不到怎麼辦?”陳舟邁起步子向外走去。說話語氣懶懶的。

餘椿:“那就任老師處置。”

餘椿跟在身邊,陳舟走的慢,餘椿也放慢步子小步跟著。說完又不放心地加了句“隻要彆打太疼就行!”

“那可不一定,看我心情吧。”說著陳舟停下了腳步,她側身看到了幾周前張貼的月考榜單,回頭望了望餘椿,又點了點第一的位置。“就算沒到一百,你那張大臉貼在這裡也行。”陳舟又開口說道,這次語氣帶了幾分玩笑。

“老師!我臉不大!”餘椿一隻手氣的去抓陳舟手臂,一隻手摸上了自己的臉。“真的不大!”

抓上陳舟手腕的一瞬間,餘椿覺得自己手指不可避免地顫了一下,是被陳舟手腕的溫度激了一下。陳舟的手腕好涼,好瘦,好硌人。“老師,你手好涼啊!”

陳舟沒有理餘椿的話,收回了被餘椿攔住的手臂:“餘椿同學,你都快要跟我走到教職工宿舍去了。”

這個小鬼,是想跟著她上樓嗎。

陳舟如願又在餘椿平常表情管理得當的臉上,看到了不屬於她的慌亂。看著餘椿轉頭狂奔的模樣,陳舟笑出了聲。

“老師再見!”這句話隨著餘椿越來越遠,消散在風裡。陳舟在原地繞了繞剛才被餘椿抓住的手腕,輕輕撇了下嘴角,果真是沒輕沒重的小孩,發熱的手掌抓的她手腕都有些疼。

一中的考場排序是按照每一次的排名來安排的,第一名在一樓第一個考場第一個座位。餘椿也在一考場。隻不過這次坐六號位。

餘椿一個手拿著考試用的透明文件袋,另一個手拿著她的板凳坐墊。獨身一人往一號考場的教室走,她走得慢悠悠的,好像這場考試隻是換了個教室繼續做題,她從未對任何一場考試緊張過。

餘椿的情緒很平淡。她會很好的控製自己的外表,從不讓多餘的情緒外溢,外表平靜溫和,但又有天然的吸引力,是由內而外散發的光芒,讓人不自覺的多把目光注意到她身上。

施禮就是這樣被餘椿吸引的,就像現在,餘椿隻是踏進了教室,她就已經控製不住抬頭再多看看她。

“考試加油!”

餘椿在經過四號座位的時候輕輕留下了這句話。語氣輕快,還帶著笑意。和那天晚上餘椿和林婷一起來找自己的表情一樣。都是淡淡的笑,一如既往的溫柔。

施禮當然明白,餘椿不用多說什麼,已經快五個月了,她終於等到了那晚的回答,她忘不了餘椿哭著跑出教室的表情,更忘不了餘椿刻意躲著自己的疏離,所有的碎片已經被拚湊了起來,她知道,這已經是她收到最好的答複了。

再無例外的可能了。

*

餘椿做題速度很快,尤其是理科,就連政治都寫的很快。林婷這輩子都忘不了,初三最後有一次考試,林婷有幸和餘椿在一個考場。政治的科目,最後十分鐘,林婷手都快寫麻了,抬頭看表的時候,看到餘椿在悠哉悠哉地拿著保溫杯喝水。

就像現在,考今晚最後一場語文。離結束還有不到十分鐘,餘椿已經把答題卡翻了兩次了。百無聊賴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後的陳舟身上。

陳舟是她這場考試的監考老師。剛開考的時候,餘椿坐在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後門開著,窗台的窗戶也開著,入夜後走廊的風很涼,餘椿校服裡邊隻穿了同樣的校服短袖,風把卷子吹得一起一伏,餘椿壓了壓卻無濟於事。正想著怎麼站起來關窗戶,陳舟就走過來幫她把窗戶關上了。

窗戶和陳舟中間隔著一個餘椿。陳舟關窗戶的時候,一個手是撐著餘椿桌子的,下衣擺能掃到坐在座位上的餘椿,本該講注意力全在題目上的餘椿,有些不自然地縮了縮身子。但這一動卻讓陳舟使不上力了,窗戶關的太緊了,陳舟拍了拍餘椿亂動的腦袋,將手搭在了餘椿肩膀上,借力終於關上了窗戶。

被碰觸到的餘椿有些僵硬,她坐在座位上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陳舟的懷裡,呼吸中全是陳舟身上的芳香,真的很香很香,淡淡的,不刺鼻,不濃烈,不是餘椿討厭的刻意香水味,是陳舟自帶的香,很特彆。落在餘椿臉邊的西服麵料滑滑的,陳舟的體溫也是熱熱的。

這一切感觸在陳舟關完窗戶離去後都一儘消散,她又去幫餘椿關上了教室後門。

現在的餘椿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竟然不討厭陳舟的觸碰。從第一次撞到,到自己給陳舟外套,再到陳舟每次打她,無不都是身體接觸。

餘椿有潔癖,不是對自己的潔癖,是對彆人潔癖,而且是對人,不認識的不熟的沒有好感的,一律討厭肢體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