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多的清晨,天還是灰蒙蒙的,下著雪的校園顯得格外肅靜,餘椿撐著一把黑傘,小心翼翼踩在雪地裡,她低頭抓起一把雪,冰涼的手感凍得餘椿一顫。
餘椿仰起頭看飄雪的天空,不記得從哪裡看到說,一起看初雪的人,會陪你很久很久的。
教學樓露天走廊上也飄了一層薄薄的雪花,教室空調溫度開的很高,雪花半化不化,非常滑。
餘椿墊著腳尖,小心翼翼地低著頭走,每一步都踏實的踩下一個腳印,生怕滑倒。
陳舟遠遠就看到了走來的餘椿,裹得格外嚴實,黑色長羽絨服,高幫鞋,圍了一條灰色的大圍巾,帶了一頂黑色的針織帽,臉上還帶了個棉口罩,把小臉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走路時身子還搖搖晃晃的,像個小企鵝一樣。
“走得這麼慢,都快遲到了。”等餘椿走來時,陳舟才看清,外邊那麼大的雪,餘椿身上一點融化過的水滴沒有。
她乾淨的比樓外素雅的白雪還清澈。
“下雪嘛,走得慢。”隻露出的雙眼笑得亮晶晶的。
接著餘椿側過身,用身體擋住教室的方向,快速從羽絨服外兜裡掏出一瓶東西,塞進了陳舟懷裡,不由分說的,還沒等陳舟反應過來就搶先進了教室。
隻留陳舟一人在教室口,低頭去看著手裡的東西——是一瓶熱乎乎的豆漿。
每周五早讀是生物早讀,陳舟會來早一點,在窗外先站一會,再進每個班的教室監督早讀。
餘椿算好了她今天也一定在,於是多帶了一瓶豆漿,能有機會塞給陳舟。
陳舟好像冬天從來都不怕冷一樣,下雪了還是如往常一樣先在教室走廊上站一會才進教室。穿得也很薄,隻穿了件毛衣和羽絨馬甲,粉色的毛衣和薄薄的唇色襯得她氣色格外好。但餘椿塞給陳舟豆漿時碰到了陳舟的手,還是一樣的涼。
希望豆漿能代替自己給陳舟暖暖手。
上午第二節課時,雪花越下越大,漫天飛舞的雪景美得不可方物。本就被一夜雪花覆蓋的操場現在更是白如一片片雲層。
少年人的身體是坐在教室裡上課的,但心思早已飄到了漫天飛雪中,扔進了雲層中。
餘椿也撐著臉望向窗外,蒼茫大地上純白的讓人心生敬畏,看不清天的顏色,尋不到雪飛走的方向。
王辰東站在講台上看著台下的學生,沒有一個不是在扭著脖子看窗外,不免有些失笑,離下課沒幾分鐘了,至於急成這樣嗎。
少年人的心氣是雪都藏不住的浮,他們望向遠方時,就好似望向一個個未知的自己,化雪為道,生出漫漫長路,飛舞在隻屬於自己的一片空中。
“彆看了,再看脖子就要扭了!”王辰東拍了拍講台的桌子,試著喚回台下人的心思。但效果不佳,王辰東無奈地搖了搖頭,站上了講台。
這時班裡最喜歡插話的幾個男生對上了眼神,開始起哄。
“老班!早下課兩分鐘唄!”
“就是啊!這麼好的雪!不玩可惜了!”
“老班大帥哥!最好了!”
“就兩分鐘!”
王辰東在講台上放下了書,露出有些無奈的笑:“給你們提前五分鐘!”
接著又使勁揮手去壓下躁動的掌聲和尖叫聲:“小點聲,旁邊就是主任辦公室,把主任引來你們一分鐘也彆想早了。不許出聲,也不許影響彆的班上課,彎著腰出去!”
“好勒!”
“老班最好了!”
“祝老班早日抱得美人歸!”
聽到最後一句,餘椿也笑了,最近那群男生發現王辰東有情況的樣子,天天去辦公室打伏擊戰,套消息,然後再回來添油加醋的講出來。一個一個比王辰東還著急,勵誌要讓王辰東追上那個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小姑娘。
漫天飛雪中,17班的雪仗打得格外猛,就連在一旁觀戰的餘椿都被迫拉進了戰爭。
林婷去欺負蘇寧可,仗著自己比蘇寧可高,抓起雪球就想往蘇寧可脖子裡灌。但偏偏蘇寧可又打不過林婷,就跑去拽著一邊的餘椿放擋箭牌,整個人都抱在餘椿的背上,生怕被林婷襲擊到。
最可憐的還是餘椿,前邊是張牙舞爪的林婷,後邊是緊緊纏住的蘇寧可。林婷看著一臉無奈的餘椿,手故意偏了一下,於是一個超大的雪球砸在了餘椿臉上。
糊了餘椿一臉,加上後邊蘇寧可亂動,整個人晃晃悠悠的連帶著蘇寧可一起側身跌進了雪裡。
艱難起身後的餘椿氣得臉都紅了,也不管冷暖臟淨了,抓起一團團雪就往林婷身上壓,帶著蘇寧可追著林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