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得接受你這個空降的老大時不時領著丘丘人過來折磨丘丘人,就為了從丘丘人口中聽到更多的聲調。
“謝謝,那叫提瓦特丘丘人通用語,而且我不是折磨,是學習在折磨我。”
你選的知論派是研究語言文字的,但沒有一個人在學習的時候真的能心甘情願一帆風順的。就算是再天才的人,也得演上幾回藍色生死戀。
你被知識虐到失戀,倒不至於,你隻是被教令院的學術環境虐到火氣大,每天都在“要不砸了教令院這鳥院吧”和“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怎麼搞”中反複橫跳。
有朝一日它不跳了,這教令院估計也就得被你和你的小弟們埋了。
被點名的小弟們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教令院的事,他們不摻和。他們畢竟是太累了,白天打工,晚上還要打工,白天被雇主剝削,晚上還要被教令院的學者重拳出擊。
要不是他們體格好,現在地上得躺一地,還要冒險家們收屍。
你是真窮啊。
教令院的福利你尚且沒體驗個囫圇,被自己的窮就已經逼得小小年紀就在鑽研怎麼用知識創造財富了。
表情雖然少,但一點都不妨礙你精準找到心腸最好的學長,和能避免社交的學長,大大節省了你的氣力,不至於讓你在自己小弟們的照料下還重度貧血和營養不良。
連表情少,你都是用節省氣力來解釋的。
你甚至都沒說過太多的話。
「……」
模擬器無言以對,隻用一個省略號表示自己的心情。
依照你最開始看到的提示,你隻用等待二十分鐘就可以等到你好心的卡維學長,而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無論你當初見到的畢業後的卡維學長身上發生了什麼,才借住在艾爾海森家的。現在的卡維學長,確實頗有積蓄。
但你在增加自己遊戲難度這方麵,一向是非常擅長的。
幾個方案,你選中間。
或許還不止是中間,在得到的信息足夠多的情況下,你目前仍舊沒有前進一步。
你磕磕絆絆得好似一個活著就極其艱難的人。
實則武能錘自己的小弟,文能提前畢業。
「我無法理解。」
因為出CG就會結束遊戲。
「新手期過了,不會。屠殺線是例外,無人生還,自然無法繼續遊戲。」
那我為什麼要選擇他們?
或者說,他們為什麼要選擇我?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你本來就不是指望一個答案。一個標準答案擺在麵前,按部就班就能穩穩當當的過好一生,這樣的答案,你希望它出現的場景是你的作業你的考試上,而不是你的遊戲人生。
趣味性,才是玩遊戲的初衷。
「已收錄玩家建議。」
那看樣子,你能繼續摸索遊戲的趣味性了。
在建模上這個遊戲無可挑剔,他們生動得像個活生生的人。
你那好心的卡維學長在知道你現在過得生不如死的情況下,真切的為你擔憂過,現在仍是如此。他的口袋裡總是塞著一堆東西,糖果和一些繪圖工具一塊,手忙腳亂的掏出來的時候,叮叮當當的響聲不絕於耳。
撿回兜裡的時候卻寂靜。
作為學長,在自己學妹拒絕過多幫助的情況下,他能做的不多,最常見的不過是見麵遞上一堆糖。
他的學妹是知論派的,在知論派裡算的上是好學的一位,也總是安靜麵無表情的,熟悉了後知道她是為了節省氣力。
她的不富裕是肉眼可見的,不合群也是。
卡維跟她的相識是來源於她的主動,他在繪圖,麵前悄無聲息立了一個瘦削的影子:“卡維學長,有摩拉嗎?”
“我可以提供繪圖服務。”
卡維被嚇了一跳,手中的勾線筆偏了一下,沒來得及落下一點汙跡。
繪圖紙被移開了。
移開那張紙的學妹看起來蒼白了無生氣,眼睛黑黝黝的:“抱歉。”道歉聽起來也硬邦邦的,“這樣你才會答應給我摩拉。”
卡維也確實給了,不止給了,還給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暈倒的學妹一些糖果,請人吃了頓飯。
“學長,你果然是個好人。”她說。
洗的發白的衣服,一張眼看著活不成的臉,在那段繪圖的日子裡被養的健康了一些。學妹大抵是不習慣跟人建立親密一些的關係,有問必答也就算了,還說的全是實話。
卡維絞儘腦汁還是讓氣氛幾度陷入冷場。
學妹靜靜了盯著他一會,肯定的:“你是個好人。”
“正常人在那種情況都會生氣,但你還決定幫助我,就算我差點毀了你一張圖。”
“學妹也不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
那雙黑黝黝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在幾種方式裡,我選擇了最壞的那一種。”
“現在打開話題的幾種選擇,我依舊選擇了最壞的方式。”
卡維試圖說些什麼,被生生堵了回去:“沒有不適應,沒有不擅長,我隻是無聊。學長不要找借口給人開脫。”
“不是借口……”
“哦,真心認為,那學長你確實是個好人,很擅長內耗自己,會很辛苦。”
卡維被自己的學妹堵的很狼狽,一晚上沒幾句話是能真的說出口的,準備自暴自棄的時候,看見那雙眼睛就莫名梗在那裡硬是想要從中突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大概是執著。
執著沒什麼用處。
她撐著身體,就這麼跟人堵了一晚上,愣是沒讓人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直到自己餓暈。
卡維對此很是自責,認為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那種氣,學妹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而學妹眼神發虛,但醒來第一句還是:“我贏了嗎?”
“贏了。”
“學長你真是個好人。”
在那之後,卡維跟學妹的關係就停了,她說其實沒什麼理由,就是覺得卡維學長這樣的人,隻要她求助,無論關係如何,就算是仇人,學長說不定也會幫一幫。
“正如遊戲裡無償幫助他人的NPC一樣,因為特彆,所以沒有相處的價值。”
她補充道:“這也是我選擇的最惡劣的處理方式之一。”
相處的時日算不上多少,然而算得上刺人的話有一堆,不愉快的事也不少。現在碰上了,卻還是會被塞上幾顆糖。
“學長真是個好人。”
你說。
擔心玩家會不會將自己餓死在這個周目的人並不多,你自己都挺無所謂的,你還想看看要是真餓死了會不會打出來一個離譜的結局。
隻有卡維,他見到了你,一邊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盯著你,一邊用手忙腳亂的掏口袋。
原本準備好隻塞糖果的口袋總是多出一些思考中放進去的繪圖工具,七零八落的跟著糖一起捧到你麵前,他知道你會接。
也隻會接他遞過來的糖果。
那些刺人的話,他確實在意過,也確實靠著時間消磨殆儘。
理由是,「她隻是實話實說」。
你哢嚓一聲咬碎了嘴裡的糖果,聽見動靜的卡維條件反射一樣的看向你。
“你可彆又說我是個好人。”
“卡維學長,你介不介意承擔一下知論派學者的痛苦?”
“什麼?”這個時候,他倒是很警惕。
“你要不要學一下知論派的基礎課程?”
學長的第一反應是你碰到了不會的問題,第二反應是你跟艾爾海森鬨了矛盾。
知論派裡一個不合群的天才和一個好學的怪人湊在一起的傳聞知名度頗廣,廣到卡維都知道,主要原因在於艾爾海森。
他是一個天才,有名的。
而眾所周知,天才往往在性格上都有特立獨行之處,不合群隻是艾爾海森天才的又一證明。
當然,這些都是你無聊的時候聽到的。
所以你這種能湊到艾爾海森麵前還能呆得住,沒有被這位天才遠離的人,在大眾認知裡,就是與艾爾海森關係好。
事實上,你奔著與艾爾海森可以隔絕社交的特點來,那麼跟他一句交流都不曾有過是常見的事。
卡維問你是不是跟朋友鬨了矛盾的神情和語氣都足夠小心翼翼,你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聽:“我沒有朋友。”
你對教令院的學者們沒多少交流的興趣,每日都徘徊在炸與不炸的臨界點。
卡維能跟你交流這麼久,還沒被你的傲慢和目中無人氣走,隻能說明這位學長的責任心和道德感都高的出奇,見了一個快餓死自己的人,就沒辦法看著人餓死在自己邊上。
他甚至覺得這是他決定去幫助的,你並不欠他什麼。
你想,要跟這位學長絕交的最佳方式,是健健康康的在他底線上蹦迪,然後才能掰得徹徹底底。
可你這滿眼提示的精神狀態,怎麼看起來都好不了。讀心術可以在眾多輕小說裡占據一席之地,給擁有者帶來便利,但過於敏銳的觀察力和與讀心術相差無幾的信息推測能力,在現實裡隻會讓擁有者感到厭煩。
太多太雜,吵的眼睛疼。
壓根就喜歡不起來可以交流的生命體。
這方麵模擬器就彆這麼趕時髦了好嗎?
「這是很老的梗。」
你跟模擬器拌了個嘴,打了個岔,說出口的話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我討厭人類。”
…草。
這話出口你當場心梗,什麼老掉牙的東西了。
好在麵前是卡維,他擁有著豐富的同理心,不會計較你這一時失言。
“我要學什麼?”
“學正常人。我現在見不得真正的正常人,太吵了,眼睛痛,但我還得像個正常人一樣畢業。那就拜托學長了。”
卡維原本想著的是擠出時間兼修,看得出來他下定決心後對自己是真的會下死手,直接將自己往猝死的邊緣推。
你讓他學正常人學知論派的樣子,他到有點不確定了:“真的是這個?我不正常嗎?”
“正常人麵對不合理的要求是拒絕。而我,學長,我全身上下最正常的就是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