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忘得掉關於你的一切，不可能不對曾經沒能和你在一起耿耿於懷，如果我心裡裝著另一個人去和彆人在一起，過你說的‘正常’的生活，就是‘負責’嗎？”

歐陽皓一句一句地向鄒緲傾訴，鄒緲始終抿著嘴，不說話。

歐陽皓也是難得的有耐心，現在這樣的情形，鄒緲打算沉默多久，他就能等鄒緲多久。

許久，鄒緲嘴角撇了撇，按捺著酸澀的聲音，開口了：

“......你會後悔的，歐陽皓。”

“我不會後悔的。”

歐陽皓回答得不假思索：

“我乾的蠢事很多，但目前為止除了沒早點發現你喜歡我，無故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傷，我沒有後悔過任何一件事，隻要是我自己選擇的，無論結果如何，我都絕對不會後悔。”

歐陽皓看著鄒緲：“我喜歡你，並且什麼都不怕。”

“照我看，在這一點上，鄒緲，你比我‘笨’多了。”

這是他頭一次罵鄒緲。

突然，鄒緲啜泣了一聲。

“去你媽的……”

鄒緲罵了他一句，抬手擦著從眼眶裡洶湧而出的淚水，斥責著：“你才笨，你最笨，我都說了這是個火坑，你還要往裡跳，你最沒資格罵我……”

歐陽皓難以自持地笑了笑，他發現在鄒緲身上看到了一點熟悉的鬆弛感，是那麼讓他高興。

他裝出一副沒所謂的樣子，聳聳肩：“沒辦法，你知道啊，我就是這種頭鐵的傻X，你還非挑我這麼個傻X喜歡，還被我喜歡上，你也是完蛋，我可不是隨便出的櫃，都想到一輩子的份兒上了，逃不掉咯你！”

“那如果我真的說不喜歡你了呢？”

沒承想，對麵的鄒緲突然丟出來句這個。

歐陽皓“咯噔”一下，瞬間警覺：“什麼？”心情跟遁入冰窟似的。

然而鄒緲就是站在對麵看著他，什麼都不說。

歐陽皓登時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衝到鄒緲麵前，一雙手恨不得抓住鄒緲質問個明白，可又顧忌鄒緲的那個問題，卡在了半空，不知道放哪合適，又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急得他焦頭爛額，語無倫次的：“你、你不可以說！不可以說，不可以說！”

看鄒緲始終無動於衷，歐陽皓眼淚都要憋出來了：“不可以說！不可以說！不可以說！”

“哈哈哈……”這下鄒緲真笑了，捂著肚子，樂不可支，擦掉臉上的淚水，“我不說！我怎麼可能說，逗你玩的你也信，跟個小孩兒似的鬨。”

歐陽皓愣住了，回過味來就啜泣了一聲，懸著的心就跟做過山車似的，不高興地埋怨：“我這麼喜歡你，怎麼可以跟我開這種玩笑，”歐陽皓吸吸鼻子，也抬手擦擦臉上的淚水，“太缺德了，你說我什麼都行，罵我什麼都行，以後......就是彆拿這個話題開玩笑了，不可以說了，不可以說了，真的，真的……”

他真是不知疲倦地重複著，耷拉著腦袋，看著鄒緲的手，又不敢牽，癟著嘴，委屈兮兮的：

“不要說不喜歡我，我害怕，鄒緲，我害怕……”

“好吧，”鄒緲說著，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他抬起手，向歐陽皓露出掌心，“我不會說了。”

歐陽皓怔了怔，愕然地抬頭看鄒緲，鄒緲看著他：“我向你道歉，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這瞬間，歐陽皓感覺自己全身的每個毛孔都在發顫，他抓住鄒緲的手，一下就把人拽到了懷裡，緊緊的，把鄒緲全部圈在懷裡。

歐陽皓好喜歡這樣抱鄒緲，可是：“你受得了嗎？受不了就告訴我。”

鄒緲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呼出一口氣，歐陽皓感覺到懷裡的人泄了力，鄒緲抬手，輕輕地回抱住他的後背，動了動，好像把臉埋到了他的頸窩間：“嗯.....”聲音悶悶的，“受得了。”

“你第一次抱我，嘿嘿，”歐陽皓說著，用含著淚的嗓子傻笑，摟得更緊了，“我好喜歡你抱我。”

“傻笑什麼，呆子，”鄒緲罵了一句，但不知道是不是歐陽皓聽錯，鄒緲似乎輕笑了一聲，輕輕地溫柔地拍著他的後背，“我也有需要學的東西，在這些事情上......我受不了，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我們……按照你的步調來吧，你要來，我才有機會學。”

歐陽皓緊緊地抱著，蹭鄒緲的脖子和臉：“嗯，嗯......”

“但是前提是我得活著，”鄒緲說著，動了動，吐槽，“你少使點勁兒，我骨頭要斷了。”

“臥槽，”歐陽皓一驚，一下就撒開了，“抱歉，”看著鄒緲因為他的擁抱變得有點皺巴巴的衣服，還有右上角因為靜電翹起的發梢，小心詢問，“疼啊？”

“不至於，”鄒緲扯了扯衣角，整了整衣服，壓壓頭發，和歐陽皓說，“吃飯去吧，不過現在估計真涼了，放微波爐裡熱一下吧。”

說完，轉身抓起地上的垃圾袋，又往最近的紙箱走去。

歐陽皓見狀，又是一怔：

“鄒緲，你要乾什麼？”

還收東西？！

“沒什麼，”鄒緲卷起垃圾袋收好，抓過茶幾上的一把裁紙刀，劃開了一個封好的紙箱，“把東西放回去。”

這一聽，歐陽皓頓時來勁兒了，興衝衝地挨到鄒緲身邊：“我幫你收我幫你收！”

鄒緲被歐陽皓擠得往旁邊趔趄一步：“嘖，”沒忍住，皺著眉咋了咋舌，動胳膊推他，“吃飯！發什麼神經，想餓死自己？”

他食量大，平時一頓不吃能喊半天餓。

嘿！就是這個味兒！歐陽皓欣喜，鄒緲的狀態終於恢複正常了，他沒皮沒臉又愛得寸進尺的勁兒一下就起來了，他試探著：“那你……你先讓我親一口，我再去吃。”

鄒緲手上動作頓了頓，神色有點不自然，歐陽皓的心也隨之揪起，但還好，鄒緲隻是轉身過來，紅著臉，沒看他：“快點。”

歐陽皓刹那間心潮澎湃，直接把人摟進懷裡，隔閡沒了，鄒緲居然也完全不反抗，歐陽皓從嘴到脖子活活親了個夠，不知道多久，他往鄒緲脖子上嘬了一口，然後確認：嗯......

真的很容易留印兒。

歐陽皓停下了就情難自禁地說：“我真喜歡你，真喜歡。”

鄒緲不看他，紅著張臉：“我知道了，彆再說了，快放開我。”

歐陽皓沒放，就看著他。

鄒緲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把視線瞥過一邊，憋了半天，通紅著臉，表情極其彆扭地說了句：“我也喜歡你，行了吧？”

看一眼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也算共處六年的默契。

霎時間，歐陽皓咧開一個燦爛的笑，湊上前滿足地舔舔鄒緲的嘴，吻他的耳朵，蹭來蹭去：“喜歡你、喜歡你，愛你……愛你。”真跟狗一樣。

結果一下沒注意，蹭到鼻子了，歐陽皓倒吸一口涼氣：“嘶——啊、”捂住鼻子，“好痛。”

鄒緲臉色一下就變了：“你……！總是這麼不小心，”抓著歐陽皓的手去看他的鼻子，“我看看。”

可歐陽皓一看鄒緲那樣就沒忍住笑了，噗嗤一下：“哈哈哈哈哈哈。”

鄒緲疑惑：“笑什麼？”

“沒什麼，”歐陽皓說著，“看你喜歡我，我高興，沒事，不用擔心，”看著茫然的鄒緲，歐陽皓脫開鄒緲的手，回抓住他，“我感覺我真的會喜歡死你了。”

鄒緲愣了一下，估計就算是早已深知歐陽皓脾性的他也措手不及——原來歐陽皓的臉皮還能更厚，肉麻話說出口是一點不懂“羞恥”二字為何。

看他沒事，鄒緲紅著臉，甩開了他的手：“沒事就快點去吃飯，笨蛋，說多少遍了。”

歐陽皓現在是無所謂鄒緲甩開他了：“明天吃牛肉行嗎？我想吃土豆燉牛排骨。”

“吃，我打的你，我的錯，給你道歉，都給你吃，”鄒緲答應著，轉身從紙箱裡搬出一個收納盒，一邊教訓著他，“但是等好了就給我安心麵試工作，知道嗎？我的錢還沒多到能白養個飯量這麼大還儘挑貴東西吃的小白臉。”

“知道了知道了，”歐陽皓畢恭畢敬的，“從今往後，保證聽從‘領導’指示。”

然後邊往餐桌走邊衝鄒緲拋媚眼：

“說好了，‘領導’，這輩子我都聽你的，今晚……哦不，我以後都睡你這裡，你那半邊床都給我哈，可不能給彆人了。”

“睡得了彆人？”鄒緲呲他，臉和脖子耳朵紅了一片，“神經病，說什麼鬼話，還不是隻有你。”

“哈哈哈哈……”

歐陽皓笑著，走到餐桌前，拿起飯菜，走進廚房。

回頭看了一眼正蹲在地上背對著他窸窸窣窣搬東西的鄒緲，耳朵脖子都還是紅的，脖子上的痕跡不遮不掩晃悠悠的，可愛得人心癢，如果不是考慮再不吃東西鄒緲真會生氣，他說什麼都要把鄒緲親到“窒息”才會罷休。

歐陽皓打開微波爐將飯菜將東西放了進去。

看著微波爐橙黃的光，食物在轉盤上徐徐旋轉著，他知道，他和鄒緲還有著很多很多事情需要去商榷。

不過，他還是喜不勝收，像微波爐裡的熱量從箱裡散發，向人靠近。

從今晚開始，他們會有很多很多時間，夠他們解決，夠他連心都掏出來給鄒緲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