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

歐陽皓相當好哄。

鄒緲的敏感嗅到危機解除的氣息，這才注意到歐陽皓滿臉淚嘴裡東西還沒咽的埋汰樣子，下意識咋舌一聲“嘖”，教訓：

“嚼東西的時候不要說話。”

話音一落，歐陽皓立刻捂住了嘴，老老實實把東西嚼了，安安靜靜地咽下肚，隻有望著他的兩隻眼睛滴溜溜的。

看著歐陽皓的樣子，鄒緲語塞。

鬨騰又聽話，幼稚，但也有成熟，這種矛盾的感覺放歐陽皓身上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他紅著臉，回答歐陽皓：

“……我除了你還能對誰那麼做？假誰都假不了你，快吃飯。”

歐陽皓不再多說，擦乾淚水抓起筷子繼續吃飯。

不過，鄒緲看著隻因為自己一句好話就變得喜滋滋的歐陽皓，他想，除了心理障礙之外，這個下意識就喜歡說紮人的話來掩飾情感的毛病，他也得開始改正改正了。

而經過這次插曲後，歐陽皓便始終會在出門前心安理得地張開雙臂，等著鄒緲過去給他個安慰，從那之後的第二天早上一直堅持到了再一個多月後的今天。

工作日，他回等鄒緲吻完，說句“出門注意安全，好好工作，也不要忘記休息”，之後才應聲“好”，會抱著鄒緲再來一口，心滿意足地說個“喜歡你”，說完才出門。

有時候是“好愛你”。

而周末的時候，不上班，歐陽皓是醒了就親，會在床上膩歪一會兒才起，有時候還會耍流氓，他讓鄒緲摸胸腹肌，鄒緲感覺突然搞這些不好意思不想摸，歐陽皓就說：“嗨呀，你看你，想跟你交換個條件你咋還不要呢？這麼客氣乾啥呢，那你不摸我摸了啊，咱倆誰跟誰啊是不是？”然後開始對他動手動腳。

類似的情況比比皆是，有時候會聽他的話不再亂來，有時候是壓根不聽，按住，為所欲為。打情罵俏的時候是這樣的，真辦事的時候基本上連話都聽不進去了。

所以鄒緲才會說歐陽皓很聽話，但還加了個前提條件：除了床以外的地方。

鄒緲感慨歐陽皓到底是怎麼做到有這麼多層出不窮的膩歪招數，使出來還完全不會害羞的，他的接受程度和速度始終不及歐陽皓，這種近乎莽撞的“直球”對亦步亦趨的試著去接受取向和愛情的他來說無異於洪水猛獸，他經常被歐陽皓搞得不好意思。

他有時都要懷疑歐陽皓是不是故意逗他的了，可看歐陽皓那股單純勁兒又不像在逗他。

最終，鄒緲還是將所有的一切歸結為歐陽皓大概是他的“克星”。

“咦？”

忽然，散著步的克星本星驚呼了一聲，惹得鄒緲一怔，將思緒收束，目光聚向了歐陽皓。

隻見歐陽皓好像被路邊花圃裡的白色小花吸引住了，走了過去，看著那些初有綻放之勢的花朵：

“今年的花兒開得這麼早啊？”

鄒緲聞言，跟著一起走到了花圃邊，看著在夜色中泛著白的點點花朵：“是啊，感覺是開得比之前快了點，可能，今年春天溫度升挺快的。”

“嘶——”歐陽皓疑惑地倒吸了口涼氣，好像有點好奇，“等一下，這什麼花兒啊？”

鄒緲怔了怔，被歐陽皓這麼一問，他才發現，他好像也不知道。

“不知道。”他說。

歐陽皓直接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我拍個照搜搜，”打開相機對準半開的花朵，補光燈閃了一下，歐陽皓就拉進手機屏幕，琢磨了一會兒：

“誒喲，居然是梔子花啊。”

鄒緲一聽，也有點新奇，這花他聽過名字，但沒特彆注意過長什麼樣：“是嗎？”

他湊過去看歐陽皓手機，梔子花的花瓣是潔白而柔軟的，看著很招人喜歡，然後又俯身去觀察那些快要打開的花苞，他們小區裡種的是小朵的梔子花，雖然還沒開完全，但湊近了也可以聞到一點好聞的花香味，他不由得感慨一句：

“挺可愛的，挺漂亮的。”

說話觀察的間隙，歐陽皓湊了過來，用右手勾住了他左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是啊，開完了還很香。”

歐陽皓粘人，小動作難免很多，鄒緲早習以為常了，沒怎麼在意，隻是看著花苞，聽歐陽皓在旁邊閒談。

“誒你說咱倆之前怎麼就沒注意到看看它是啥花兒呢？”歐陽皓一邊摸他的手還一邊把他的手搖來晃去的，不知道在乾嘛，“哈哈哈，明明咱們經常過來散……”

忽然，說著說著，歐陽皓不出聲了。

鄒緲感覺到了異常，轉頭去看歐陽皓。

隻見歐陽皓此刻正看著手機屏幕，臉上映照著手機屏幕的藍光，不知看到了什麼，有些出神。

鄒緲疑惑：

“怎麼了？”

歐陽皓一怔，看向鄒緲。

“啊，”歐陽皓笑了笑，“沒啥，就刷到了說它花語的訊息。”

“哦，”鄒緲也沒多疑，隨口一問，“它花語是什麼？”

“嗯……”

歐陽皓癟著嘴，糾結地想了想：

“這可不好說啊。”

然後神秘地看了看四周，才俯下身，小聲道：

“誒緲兒，你過來點，我告訴你，悄悄的。”

鄒緲頓時疑惑地看著歐陽皓，皺著眉，心說：一朵花的花語還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招阿飄啊？

雖然如此，鄒緲還是湊了過去。

誰承想，就這會兒，歐陽皓就突然挨到鄒緲麵前，親了他一口。

嘴對嘴，還快速地嘬了一下。

“我——！”

鄒緲瞬間被歐陽皓嚇得，猛的跳起來，險些爆粗口，火熱的感覺頃刻從脖子衝到臉頰和耳朵，最柔軟的東西卻形成了最強烈的攻擊力，他沒忍住，推了歐陽皓一下，小聲罵道：“歐陽皓你、你神經病啊！突、突然親、親什麼親！”

嚇得他連說話都卡殼了，丫的。

“哈哈哈哈哈！”

沒承想，歐陽皓看了他的樣子居然捂著肚子大笑起來。

都怪他最近打算試著走出深櫃、放開看看的主意不小心被歐陽皓感覺到了，搞得歐陽皓開始挑著地兒有恃無恐——隻要沒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來這麼一下，一點防備都沒有。

還好夜色朦朧看不清他的窘迫，靠。

鄒緲羞得憋屈，在心中吐槽。

半年就能有此劇烈的心理轉變，歐陽皓本人給了他實實在在的、足夠的安全感固然是第一層主要原因，可讓他感覺到幾分釋然的，還有，大學之後認識的幾個朋友知道了他和歐陽皓的關係也並沒有疏遠他們。

尤其是關係最近的徐渡，對他倆的態度是一點沒變，平時一起出來吃飯都和平時一樣，除了罵過歐陽皓讓歐陽皓不要在他麵前秀恩愛，他嫌煩之外。

這讓鄒緲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外麵的世界也不是那麼可怕。

歐陽皓勾著鄒緲的手一直沒鬆開，但不知為何，歐陽皓一貫輕盈隨性的笑容裡多了一點少見的深邃，他說：

“那個花語跟你挺像的。”

說著，手指一換，成了十指相扣的狀態，晃著他的手，又笑道：

“觸景生情，我會想親你是必然嘛。”

鄒緲：……

他看向地麵，嘟囔著：“就你說什麼都有理。”

“……什麼啊到底？”他問。

“沒什麼。”

歐陽皓依舊沒回答鄒緲的問題，而是抬頭望向幽暗的天，表情變得很沉靜。

歐陽皓感慨道：“鄒緲，我真的好想快點成熟、快點成功啊，有可靠的經濟基礎、足夠牢固的生活基礎……這樣，我就可以讓自己、也讓你什麼都不用怕了。”

鄒緲看著他，還是無法揣測歐陽皓天馬行空地腦袋裡到底都在進行著什麼樣的頭腦風暴，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回應，歐陽皓就低回頭，將包含著炯炯星光的眼神重新放在他身上，撫摸著他的無名指和中指指腹，衝他笑了笑，說：

“你手上摸起來好空啊。”

“等會兒回去我再畫個梔子花的卡片，擺在那倆旁邊，手上和卡片都湊一對兒吧？”

·番外《梔子花香氣暗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