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青,你還和那個男朋友在一起嗎?”
“是啊,我們的感情很好。”
講到男朋友,林躍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好了。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翹起,一對波光粼粼的眼珠子不好意思地向下看。
levi劉,或者說是尤淩南,看他片刻的微笑慌了神,重重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這不是levi劉應該做出的表情,尤淩南很快收斂了表情,他不自然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紗布粗糙的觸感提醒著他自己此刻的身份。
levi劉是油畫專業的,雙手都有常年使用畫具的老繭,這是尤淩南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造假的。
所以他隻能用紗布來粗糙地掩飾自己的雙手。
狗被拋棄後會有應激反應,尤淩南被林躍青拋棄後便開始懷疑林躍青的一切。
尤淩南懷疑林躍青眼睛裡的愛意、懷疑林躍青的承諾、懷疑曾經美好的無數個歲月。
但他不懷疑林躍青作為一個畫師的敏銳。
“躍青,你是剛剛出院嗎?聽說你為了養病從原來入職的那個學校裡辭職了。”
“這是給你帶的一點心意,你收下了回去補補身子吧。”
林躍青應了聲好,俯身接過了levi劉的禮物。
但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是太久不聯係了嗎?老師對他的態度似乎疏遠了很多。
從前,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老師也是這樣的反應嗎?
好聲好氣地問候他的情況,然後送上一堆包裝精美的禮品。
或許吧,也許他和levi老師本來就沒有這麼熟,客套一點也是正常的。
嗯,隻有淩南、他隻有淩南這一個親近的人,他隻能依靠淩南了。
不會錯的,這是淩南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告訴他的。
林躍青默默地道了謝。
感受著手上禮品的分量,林躍青覺得自己的道謝似乎有些敷衍了,不管怎麼說,老師都是帶著關心來約他見麵的。
可是,現在突然再補上幾句的話會不會顯得很奇怪呀。
果然,他還是不適合和人打交道。
林躍青思考時有個特彆可愛的小習慣,就是下意識地用粉粉嫩嫩的舌尖去舔嘴唇。
總是讓尤淩南想起大學校園裡被學生們溺愛的小銀漸層貓,都是小小的嘴巴,都是若隱若現的小舌頭。
於是,和林躍青戀愛後,尤淩南也養了一隻小銀漸層。它甚至有一對和林躍青一模一樣的黑色眼珠子,尤淩南第一次在櫥窗外看見它,就決定要成為他的主人1.
但是,三年前,尤淩南看著這隻貓死在自己麵前。
它被人從陽台上扔下來,血流到了尤淩南的鞋子上。
尤淩南從小就討厭小動物。
不知道為什麼,和林躍青戀愛後,就鬼使神差地買下了這隻貓。
和林躍青分手後,他更討厭小動物了,甚至到了一看見貓貓狗狗就呼吸困難的地步。
沒關係的,反正他本來就不喜歡小動物。一切隻是回歸正軌了而已。
“躍青,其實今天過來,我還有一件喜事想要告訴你。”
林躍青從自己的小世界中抽離出來,他抬眼看向levi劉,輕聲問道:“是什麼事呢?”
“我要結婚了,和家裡介紹的女孩子。”
隨性灑脫的levi劉要結婚了,這個信息對於林躍青來說有些意外。
畢竟他記得,levi是個雙性戀,交往過兩隻手都數不過來的男男女女。
現在突然要披上西裝、步入婚姻,成為一名丈夫和父親,這樣大的角色轉換,令林躍青難以正視麵前的levi劉。
不過,這似乎是每個中國人必備的技能,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林躍青笨拙地向levi劉道喜。
他太久沒有進行過正常的社交了,已經忘記了如何流暢地說出一套完美的社交辭令。
麵前的男人微微頷首,接受了他的道喜。
“還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她是家裡人介紹的,也知道我之前的事,有點介意我之前和男孩子談過戀愛的經曆。”
“結婚後我可能會在新西蘭定居,我未婚妻有點不講道理,要求我和之前微信裡所有的年輕男孩子斷絕來往。”
話說到這個份上,林躍青哪裡還會聽不出levi劉的言外之意呢。
林躍青抿了一口麵前的澳白,苦澀的味道絲滑地在他的舌尖上蔓延開來。
“理解理解,導師你新婚快樂。”
“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林躍青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
也許是車禍重塑了他的記憶吧,車禍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像上輩子的事了。
事實上,哪怕是車禍前,他與levi劉的關係,也沒有外人看來的親近。
不可否認的是,levi劉是個專業實力過硬、又很有人格魅力的導師。
如果忽略levi劉時不時落在他身上的、帶著彆樣含義的目光的話,
那種眼神,林躍青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