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路向星的臉漲得通紅。
林躍青的聲音又輕又細,路向星隻覺得一陣輕柔的風飄進自己的耳朵裡,把自己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
上次看見這麼可愛的、怯生生的林躍青,是多少年前了?
林躍青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通紅著臉,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周邊人的目光漸漸彙集,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路向星是怎麼回事呀?
呆呆笨笨地杵在這裡,好多人看過來的。
林躍青想要上前一步,踮起腳尖、靠得近一點,把自己剛剛的道歉再說一遍。
淩南教過他的,做錯事了就要真誠地道歉。
而一個真誠的道歉,要貼著對方的耳朵,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來。
不小心打碎碗的時候、不小心把淩南的背撓紅的時候,他都是這麼道歉的。
而寬容的淩南,每次都會原諒他。
然後,林躍青的手腕被人緊緊握住。
那個人抓得很用力,林躍青很不舒服。
他猛地回頭,視野被一張湊得極近的臉擠滿了。
林躍青和這個人幾乎鼻間相觸,而他又有臉盲症,每一張臉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
這張臉也不例外。
來人的鼻息灑在林躍青臉頰上,林躍青從對方黑洞洞的雙眼裡看見了難以言表的憤怒。
失憶以來就從沒被安全感填滿的青年大叫一聲,抬手就給了麵前的男人一個響亮的耳光,整個身體向後倒去。
路向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林躍青。
林躍青像膽子芝麻大小的小動物一樣,縮進了路向星的懷裡。
直到身後的人發出驚訝的聲音:
“尤淩南?你回國了?!”
林躍青這才著急忙慌地把視線聚焦回對麵的男人身上。
看著對方穿著自己稱讚過的襯衣,臉上露出自己熟悉的微笑。林躍青理智回籠,這才確定了前麵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林躍青不管不顧地甩開路向星的手,完全沒在意路向星對自己剛剛的道歉會作何反應,直直地撲進了尤淩南懷裡。
“真討厭!”
“是不是偷偷跟著我出來的?”
“彆不放心我啦!”
路向星瞳孔微震。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撒嬌的林躍青。
林躍青伸出白皙纖長的手,在尤淩南臉上的巴掌印上輕輕摩挲,用細細的聲音問道:
“疼不疼?”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人,隻要尤淩南一出現,林躍青眼睛裡裝不進其他人了。
尤淩南卻沒回林躍青的話,他隻是緊緊地握住了林躍青的手,然後留給路向星一個冷冷的眼神,轉身就走。
路向星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
林躍青為什麼消失兩個月?
尤淩南是什麼時候回的國?
他們……現在是複合了嗎?
以及,為什麼林躍青變得……變得這麼可愛。
腦海中浮現出林躍青那雙水潤潤的眼眸,路向星不自覺地呼吸加速。
他的手無意間撫過自己的胸口,那是剛剛林躍青在他懷裡時,頭發撫過的地方。
很癢。
但看著離開的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背影,路向星泄了氣。
沒這個必要。
“這位先生,請問您的咖啡是要打包還是店裡喝?”
路向星歎了口氣,用沮喪的語氣說道:“打包吧。”
“好的。”
那名女店員在轉身前,同樣看了離開的兩位戀人一眼。
她有些得意地想到:她就說嘛,這兩個人一看就是情侶,這麼可能會是師生。
*
一輛黑色的西爾貝緩緩地駛入海州市CBD的一座大廈。
這輛豪車車身線條流暢、車頭上的車標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但副駕駛上的美人卻比這輛現代工業流水線的珍珠更加吸睛
林躍青覺得尤淩南好像在生氣。
但是尤淩南明明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彆,連這輛西爾貝都開得四平八穩。
林躍青時不時就偷看尤淩南一眼,直到車停人走,都沒從男友的臉上看出來什麼。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林躍青這麼想到。
下車後,前台的行政人員走了過來,在尤淩南的吩咐下把林躍青領走了。
而尤淩南則倚著車身,點燃了一支香煙。
片刻後,煙被熄滅,尤淩南重重地關上了車門。
他走進了這棟大廈。
這時早就過了打卡時間,尤淩南得以一個人獨占公司裡視野最好的玻璃電梯。
看著這座海濱城市的CBD逐漸被自己踩在腳下,尤淩南的麵部神經鬆弛了一瞬。
科技的指數型發展使得整個社會的發展駛上了快車道,在房地產蓬勃發展,為地方納稅占額過半時,富豪榜上出現一個新麵孔需要十年。
而現在,隻需要三年。
尤淩南轉身離開電梯,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但尤淩南卻並不是很在意。
尤淩南向前走去,坐在了真皮的辦公椅上。
然後,他的大腿上出現了一雙白皙的手。
林躍青從桌底探出頭來,他把自己的臉放在尤淩南的大腿上,這個姿勢看起來那麼順從又柔弱,他的纖長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尤淩南的視野下,像一隻獵物虔誠地獻上自己的生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