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向星同理。
林躍青覺得這樣特彆好,特彆有安全感。
至於今天為什麼尤工作人員要進家門檢修電器,卻要林躍青來開門。
林躍青有點心虛。
他知道自己記憶力越來越差了,他猜昨晚淩南肯定告訴他要記得給工作人員開門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忘記了。
他也不想的,可是昨天晚上真的好累好累呀。
他腰酸得直不起來,記不清多少次了。
這也不是他的錯呀。
所以林躍青決定,把這件事埋在心底。
“路向星”替林躍青撐好了傘,也是在這個瞬間,樓上的那個人看清了這個紅發男人的臉。
——他明明就是尤老板。
王黎城有些不能理解。
玄關處,白皙的青年換好鞋子之後,衝倚在門邊的紅發男人喊了一句:
“路向星,你帶驅蚊水了嗎?”
林躍青怕蚊蟲,所以聲音大了點。
不僅門邊的“路向星”聽得清清楚楚,連二樓的王黎城也聽得明明白白。
路向星?
這是個人名吧,怎麼有點耳熟。
門被關上,王黎城掏出手機,嘗試著在瀏覽器上輸入了這個名字。
手機界麵上彈出一個紅發賽車手的個人介紹。
那張臉,明明和尤老板兩模兩樣。
王黎城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驚人的猜想。
*
院子裡,天色果然晴朗。
姹紫嫣紅,綠草如茵。
林躍青小步走著,“路向星”的步子也慢了下來。
在人造的自然中,兩個人靜謐又美好。
原來欺騙與猜疑、謊言與偏執也能開出聖心百合。
這是腐肉上長出的一支鮮花。
“路向星”打破了沉默:
“躍青,你還記得你剛當上講師時,我經常這麼陪你走在校園裡嗎?”
就是今年的事呢,但林躍青的印象已經很淺很淺了。
他輕輕地擺了擺腦袋。
“路向星”話多,他並沒有因為林躍青的沉默而氣餒,繼續描述道:
“那個時候,我們靠得很近很近。”
我躲在小樹林裡,都能看見你們近得沒有縫隙。
“我們繞著學校裡的人工湖走。”
邊上還有很多情侶。
“我突然停了下來,跟你說了什麼。”
這男的突然停下來,很沒邊界感地直接抱住了林躍青。
“你還記得,我當時說了什麼嗎?”
這男的到底說了什麼,你們那時候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是在吊著他嗎?
是不是吊不住了?
你是給了他什麼甜頭嗎?讓他繼續心甘情願地被你吊。
林躍青歪了歪腦袋。
青年向上看,眼睛的形狀被向上的眼球撐得圓圓的,嘴巴緊緊地抿著,形狀好看的唇珠壓在粉嫩嫩的下嘴唇上。
好惹人喜歡,
完全不像三十左右的人。
他遠離社會,社會也遠離了他。
所以,時間對他法外開恩,把他定格在青年與少年之間。
尤淩南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
也許那時候,林躍青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地對著路向星擺出這副表情,這個紅發精神小夥就被迷得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忘記掉前後左右。
眼裡、腦裡、心裡,隻有林躍青。
就算林躍青叫他馬上投湖,他也會照做不誤吧?
真有本事,
幸好他已經吃過虧了,才沒被這個狐狸精迷惑到。
林躍青看著路向星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男人臉頰泛紅,手足無措。
就像從前一樣。
青年知道,他又蒙混過關了。
向星總是這麼好糊弄。
嘻嘻。
就是說嘛,雖然他車禍後記憶力變差了、反應變慢了,
但他可一點也不笨。
兩個人在院子裡言笑晏晏,趴在二樓窗戶上的人一直看著。
王黎城知道,隻要尤老板一抬頭就能看見他。
然後尤老板就會開除他,把他趕出去,讓他再也看不見漂亮的小先生。
他是想要把腦袋埋下去的,
可是身體不聽使喚呀。
他偷偷摸摸地窺伺著青年和尤老板,一邊貪婪地用眼睛記錄青年每一個惹人喜愛的瞬間,一邊忍不住在心裡陰暗地探究青年和麵前這個頂著紅發的尤老板是什麼關係。
三年前的人工湖周邊,鬱鬱蔥蔥的小樹林裡,也有個高大的男人陰暗又渴求地窺伺。
那些躁動的情感,那些愛欲裡不堪的成分,把人變得相似。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