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明白了老婆是什麼。
王黎城的眼睛裡都是林躍青。
林躍青等著王黎城開口,他見王黎城呆呆地沒有反應,催促道:
“你說話呀。”
王黎城隻是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先生,談醫生什麼也沒說,但是給了我這個,您看看?”
林躍青調整姿勢,接過了王黎城遞過來的東西。
是一張對折的便簽,林躍青打開便簽,裡麵包著一枚藥丸。
便簽上是遒勁的字跡:
【偷偷在尤淩南麵前吃下它,你就能見到我。】
林躍青小心收起藥丸,他低著頭,小聲地對王黎城道了一聲謝:
“黎城,謝謝你。”
王黎城感覺自己的心變成了一隻小鳥,撲騰著翅膀要飛上天。
隻叫名字不叫姓,老婆是不是都是這麼叫老公的?
黑皮男人的腦子被林躍青一聲“黎城”清空了三分之二,
完全忘記了是自己騙青年自己的名字叫黎城。
幸好,剩下的三分之一足夠讓他想起來,這一行早就計劃好要問的事。
王黎城問道:
“先生,您叫什麼名字?”
王黎城心裡緊張,忍不住給自己的話打了個補丁: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怎麼在談醫生麵前稱呼您,所以想問問您的名字。”
這不是什麼很完美的借口,不過林躍青的心思全在剛剛收到的藥丸上,順口就回複道:
“我叫林躍青。”
林躍青想了想,又說道:“黎城,你幫我把窗戶合上吧。”
王黎城連忙答應。
借著假裝用力推窗戶的時間,他又盯著林躍青偷看了五分鐘。
合上了窗戶,王黎城一把從窗戶外緣翻下去。
他小時候精力旺盛,把整個村子都當成自己的遊樂場,沒有哪戶人家的牆是他沒有翻過的。
但這次,他跳下來的身影有些踉蹌。
王黎城的腿上包紮了紗布,是昨天攔談存朗車留下的傷口。
王黎城不打算告訴林躍青自己的傷口,
他記得,隔壁王叔叔家夫妻特彆恩愛。
他還記得,每次王叔叔幫王阿姨抓魚,都會悄悄把自己的傷口藏起來。
屋外的人柔情蜜意,
屋內的人卻陷入了無限的糾結。
林躍青盯著手心裡白色的藥丸。
它的顏色和形狀太常見了,上麵也沒有印字母縮寫或者是品牌商標。
林躍青根本無從得知這是什麼。
林躍青攥緊了拳頭,那枚藥丸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膚肉間。
是他的右手拿著藥丸。
林躍青感受著自己的右手是如何發力的,
有些事情一旦被發現,就會變成卡在喉嚨裡的刺,愈加地磨人。
青年垂下腦袋,不知道要怎麼選擇。
這時他車禍醒來後,第一次在沒有尤淩南的情況下,獨自做出抉擇。
*
天黑了下來,尤淩南像往常一樣回到了家。
讓尤淩南驚喜的是,林躍青居然乖巧地坐在那裡,像個溫順的小妻子一樣等待自己回來。
林躍青緊張地等待著尤淩南,
他看著尤淩南向自己走來,然後把自己抱進懷裡。
林躍青突然問了一句:
"淩南,你知道我的右手為什麼畫不了畫了嗎?"
尤淩南一楞。
林躍青感受到尤淩南鬆開了懷抱,男人在林躍青的麵前坐下。
尤淩南沒有回答林躍青的問題,他用一個問題來回答另一個問題。
男人反問道:“躍青,你畫畫了?”
林躍青從尤淩南的話中覺察出來一絲異樣的情感。
尤淩南想起精神醫生說過的話:
“患者是藝術從業者,從我們的研究來說,藝術從業者罹患精神疾病的概率確實高於一般人。”
“不過隻是從數據上來說,目前也沒有特彆直接的證據證明藝術創作回加劇精神類疾病。”
“但我的建議是,如果有條件的話,患者暫停一段時間的藝術創作確實比較好。”
尤淩南淡淡地說:
“躍青,我養得起你。”
“你還在養病,不用著急重新出來工作,不用急著畫畫。”
他話裡的抗拒被林躍青讀懂。
林躍青如墜冰窟,他眼圈微紅,似乎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的愛人與自己所愛的事業之間的對立。
青年眼圈越來越紅,他問道:“淩南,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畫畫。”
尤淩南怔住了,
他回避著林躍青的眼神,說道:“剛剛有條重要的信息要我去處理,躍青你等一下。”
尤淩南走到陽台,他的腦海裡全是剛剛林躍青泛紅的眼圈。
他想,林躍青現在好笨,剛剛遮眼睛的動作好明顯,是不是還以為他沒看見自己眼睛紅了。
尤淩南想,如果林躍青真的很想畫畫的話,就把右手的真相告訴他吧。
醫生也隻是建議不要告訴林躍青全部,隻說他的右手,應該沒關係的吧?
今天也是漫天的繁星,尤淩南盯著四散在天際的星子。
他無端地想到,林躍青的眼睛似乎是比星星好看一點。
尤淩南做出了決定。
然後,尤淩南回到餐廳。
他看見了倒在地上的林躍青。
林躍青臉色蒼白,雙眼緊閉,氣息微弱。像一支快要枯死的百合。
尤淩南不可置信,他瘋了一樣地撲到林躍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