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正是半山區這家唯一的私人醫院最忙碌的時間。
但有人卻能走vip通道,省去排隊等候的時間,直接讓患者接受治療。
這個人當然就是尤淩南了。
私人醫院的人情世故遠比公立醫院複雜,尤其是半山區這家隻為富人服務的會員製私人醫院。
尤淩南的父母是海州市的傳奇,他的母親章靜槐是海州最早一批女企業家,掌控者老派科技企業靜成科技。
而父親尤康適是國內頂尖大學海州大學的自動化工程泰鬥。
兩個人雖然早已分開,但尤淩南是二人唯一的孩子,幾乎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繼承了兩人的人脈關係。
但更重要的是,尤淩南是恒星科技的實際控股人。
恒星科技剛剛回國發展,就改變了整個海州的格局,憑的就是電子科技企業中獨有的生物科技技術。
恒星科技最先開拓出腦機借口的技術,這項技術已經在國外得到了認可,雖然暫時還沒有大麵積推廣,但據說已經得到了國家的認可。
除此之外,恒星在常規科技產品方麵的盈利能力也非同小覷。
隻是,金錢在疾病麵前常常顯得有些孱弱。
林躍青在會診室就診,尤淩南再著急也隻能在貴賓休息室內乾等著。
在與貴賓休息室隻有一牆之隔的就診室,林躍青努力撐起手腕,企圖從病床上站起來。
他最終還是吃下了談醫生讓王黎城轉交給他的藥。
這種藥不可能完全沒有副作用,林躍青又體弱,體力一時間沒有完全恢複。
林躍青感受到一雙溫熱的手撫上自己的肩頭,
不過這雙手並沒有攙扶著林躍青站起來,反而輕柔地把林躍青的身體向後推去。
林躍青體力不支,隻能溫順地向後倒去。
但這雙手並沒有就此離開這具易碎而美麗的身體,反而繼續在林躍青的鎖骨處流連。
林躍青向邊上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逸無比的臉。
這張俊美的臉,此時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男人胸前的名牌似乎寫明了他的身份:
【談存朗】
看見熟悉的名字,林躍青的安全感似乎稍微得到了滿足。
但青年還是有些難受,他想,應該是因為談醫生離自己太近了吧。
因為臉盲症,不論是什麼樣的臉,或美或醜,或老或幼,在林眼裡都是陌生的。
而男人湊得太近了,林躍青的視野被一張陌生人的臉占據百分之八十,心跳驟然加速、呼吸漸漸地有些困難。
林躍青隻能開口道:
“談醫生,可以離我遠一點嗎?”
“我有點難受。”
聽到林躍青開口叫自己談醫生,麵前男人眼睛裡的笑意深了幾分。
男人坐在了林躍青床病邊,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
病床不大,男人幾乎是貼著林躍青的腿坐的,他就像審視自己的物品一般,撫摸著林躍青的身體。
但林躍青沒心思關注男人摩挲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直截了當地問出了心裡的話:
“談醫生,你那天跟我說的‘green’是什麼意思?”
男人似乎並不急著回答問題。
他的手在林躍青的身體上摸索,這是個有點輕浮的動作,但男人的表情是那麼理所當然,他的麵容專注出了一種荒謬的虔誠。
就好像,林躍青不是一個人,而是被打上他烙印的所有物。
男人的手不斷地向上攀緣,最終停在了林躍青纖細修長的脖頸上。
似乎是對人體結構了如指掌,男人的指尖精準地按在了林躍青的大動脈上。
男人的無名指上帶了一枚素淨的戒指,碦得林躍青有些難受。
男人滿足地眯起了眼睛,他用了些力氣,感受這林躍青皮肉下大動脈輕微的跳動。
美麗的、令他著迷的青年,在這一瞬間變作了最最平凡的脊椎動物,他的血肉、他肌膚下跳動的心臟、他寄居在身體裡的靈魂,都是自己的所有物。
林躍青覺得今天的談醫生很奇怪,
不,不隻隻是奇怪。
林躍青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本能地顫抖,就像獵物碰見獵人一樣。
這鋼印一般的恐懼,勝過了記憶、勝過了思考。
男人慢悠悠地開口:
“躍青,告訴我你是誰。”
林躍青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準確的來說,他不想再和今天的談醫生接觸。
男人幽深的眼睛直視著他。
林躍青下意識地開口回答:
“我是林躍青,其他什麼也不是。”
林躍青感到自己在被本能拖拽,這對他來說太難受了。
男人露出滿意的神情。
然後,林躍青感受到按壓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一鬆,他看見男人站起身來。
男人一字一句地對自己說:
“好了,躍青。”
“現在你可以走了。”
林躍青猛地推開大門衝出會診室,
房門砰地一聲重重合上,他的呼吸才稍稍平緩。
他沒工夫在意今天似乎是完全白跑了一趟,隻是小口喘著氣,慶幸自己離開那個隻有他和談醫生的密閉空間。
林躍青隻是想起剛剛的種種,就渾身發冷。
然後,青年一把撲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