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不讓你看……就是你彆一直看。”
“時郝。”時暮出聲,“我很開心,我們都還活著。”
他正看著窗外,大半側臉漏出來,消瘦的,蒼白的。
半個小時前,時郝看著他破窗墜落,又大口吐血吐到站不起身,開飛機的手被嚇得抖成篩子。
“哪一年了?”他聽時暮問。
“143年。”
時暮頷首,閉上眼睛靠在一邊不動了。
“你就不好奇嗎?”時郝見狀打破平靜,看起來有些惱怒。“你就不好奇為什麼五年就醒了嗎?”
時暮一動不動,良久他說:“事在人為。沒得選的事,不知道也好。”
時郝簡直要被時暮這副無所謂的樣子氣死,“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你……”
轉身坐回駕駛位生悶氣去了。
——
兩小時後,飛機抵達華北基地。
這是五個基地中唯一一座地下城基地,也是最大的基地。最先建成,跨越百年,如今依舊堅固,五百萬人在這裡生活。
時郝正背著陷入昏迷的時暮朝地下電梯走。一個半小時前,時暮再次吐血,休眠五年的身體像是適應不了新環境,接連給時暮亮紅燈。
地下電梯猛然下墜的失重感驚醒時暮,發覺自己正在時郝背上,他彆扭極了。
“放我下來。”
時郝不為所動,仰頭吹起小曲。
下一秒,時暮抬手鎖住時郝咽喉,猛一用力,小曲中斷,時郝鬆手去抓時暮的手,不料時暮的腿纏住他另一隻手,猛地向後一躍,直接把他掀飛放倒。
時暮穩穩站住,“你哥永遠是你哥。”
“……我是看你剛昏迷我才沒用力,我尊老你不愛幼。”
“我大你五歲,不過我躺了五年,咱倆扯平了。談不上尊老愛幼。”時暮無奈擺手。
“你你你…你這,你!”
時郝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反倒把時暮樂得不行,麵上氣色都好上一些。
“……你好些了?”
時暮保證時郝本來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句。
“嗯,接下來去哪呢,小時上尉?”
時郝站起身,猶豫了會說道:“先帶你回家。”
地下電梯縱橫交錯,時郝輸入密令後便直直抵達至軍區公寓,那是套兩居一室的小房子,客廳的一麵牆上鋪滿異種圖片,密集地貼著很多貼紙,一袋開了口的軍糧隨意地放在茶幾上,生活痕跡很重。
“浴室在哪邊?”時暮問。
時郝指著左側的門說:“臥室裡呢,你先洗著,我給你拿身衣服去。”
水資源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相當匱乏,全靠人工合成實現自足,價格一直居高不下,每升水百元起步,比食物貴上不少。隻有軍區住宅水資源統一供應。
時暮褪去衣物,左膝上方有一個掌心大小的朱雀印記,顏色鮮紅。
那是身份的象征,四軍印記在不同位置,朱雀大腿,青龍左臂,白虎脊背,玄武右胸。
隻見他抬手摸了下心口,下一秒,兩手宛若利刃扣進身體裡,麵不改色在左胸撕開一個血洞。
肋骨隱隱泛著黑,本該有一顆心臟跳動的胸腔,此刻空空如也。時暮鬆開手,傷口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水流打在他身上,水溫很高,身體部位不斷被燙傷,然後複原。時暮任由水流淌過全身。
地麵殘留的血跡被水流衝散,這幾個小時內發生的事真是叫他頭疼。
不再去想,草草擦乾身體。
床頭櫃上擺了個相框,裡麵是張老舊的黑白照片,八歲的時暮穿得破破爛爛,光腳站著,臉上臟兮兮但笑得很開心。三歲的時郝趴在時暮背上,穿著一雙不合腳碼的鞋,比時暮要乾淨不少,正指著鏡頭的方向咧嘴笑。
兄弟倆唯一的合照。
時暮看得入神,擁有美好的回憶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不是,我人就在這兒呢,看我不比看照片強?”
時暮輕笑出聲,也不知道這照片是被誰盤的背景都模糊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