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打道回府,乾脆睡園區裡,和彆人擠一擠得了。
她立定在動物園門口,目光注視著大門合上,銅鎖落定,林一羊瞄了一眼銅鎖上的盈盈藍光。
哦豁,這鎖居然還是帶結界的……
第二個方法不攻自破。
林一羊滿臉愁雲,回頭就對上了顧清川探究的視線,女人無奈道:“到底怎麼了?”
顧清川自小生活在孤兒院裡,察言觀色是最基本的生存要訣,更何況,這女孩根本沒有任何隱藏情緒的想法。
看那抿成直線的嘴角和山峰一樣的眉頭,完全是一副懊惱的表情。
幾個小時前,林一羊打錢時有多瀟灑,現在就有多尷尬。
摸著脖子,眼神亂飄,磕磕巴巴擠出來一句:“沒地方住……”
繞是顧清川這等聰慧的腦袋,都實在理解不了林一羊的想法。
什麼叫沒地方住?
是房子到期?
可她不是挺有錢嗎?穿得也人模人樣的……
還是壓根沒有房子住?
那她之前都住哪兒?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忽然福至心靈的明白了。
隻怕,這人是哪家豪門千金,被趕出家門,身上揣了點錢,又完全沒有生活經驗。
這樣一來,一切都合理了。
不得不說,顧清川猜得確實八九不離十。
林一羊還真是被趕出家族下凡曆練的。
剩下那猜不到的一二,是她打死都想不到,林一羊不是千金,是神君。
想到這裡,顧清川的眉頭反而鬆下幾分,看林一羊的視線也完全變成了看流浪小狗的視線,帶著幾分打趣笑意。
拿出以前在孤兒院裡的長姐架勢,摸了摸毛茸茸的腦袋,勾著唇問:“哦,那要來我家嗎?”
林一羊完全沒有猶豫,甚至眼睛發亮,猛猛點頭。
得虧遇上的都還算是好人,不然就她這幅做派,遲早被人騙得褲衩都不剩。
“不過沒有床,隻有沙發……將就一下,我有空再幫你……找房子。”
林一羊眯著眼笑,似乎顧清川的話完全沒過腦,每說一個字,她就點一下頭。
腦漿差點搖勻了吧。
顧清川的話卡在嘴邊。
這哪裡是沒生活經驗的樣子,分明就是缺心眼。
她話頭一轉,似笑非笑:“你就完全不怕我是壞人?”
少女一怔,上下打量著顧清川,又愜意地眯了眯眼:“你太弱了,不能把我怎麼樣。”
“……”
行吧。
顧清川仿佛是已經習慣了她時不時蹦出來的中二言語,搖了搖頭,帶著人往街邊走去,走到一輛電動車邊上,拿起掛在把手上的頭盔,往林一羊腦袋上一扣。
“這是什麼?”
“頭顱切割器。”
“啊?!”
林一羊大驚失色!
顧清川才震驚得倒吸涼氣。
不是吧?這麼能信?
這已經不是有沒有生活經驗了,是有沒有常識的問題。
顧清川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腦中則是幻想出一個完全沒接觸過普通生活的封閉式家庭。
“是頭盔,保護你腦袋的。”
“噢……”
林一羊乾巴巴應了一聲。
好久,才從那本《凡間知識錄》裡回憶起這麼個玩意兒。
還在嘴硬:“我知道的,就是一時,沒想起來。”
顧清川敷衍點頭,嗯嗯嗯對對對,沒想起來,少爺連頭盔都不認得,正常的嘛。
跨上那輛白白胖胖的小電驢,還是大學時期攢了一個學期買下的,已經服役四年,頭次載兩個人。
女人瀟灑地招了招手,“上來。”
明明是輛老舊小電驢,配上她那副天生妖媚的臉,活脫脫像在開法拉利一樣瀟灑。
甚至,有點莫名奇妙的流氓。
還是那種會對著路邊的妹妹吹口哨的,有點姿色的流氓。
林一羊此刻腦子終於好使了,有樣學樣的跨上後座,手卻乾巴巴的不知放哪。
一隻溫熱的手伸過來,抓住她的手腕往前一扣,不偏不倚搭在女人的腰上。
身後的人頓時渾身僵硬。
顧清川自然感受得到,卻懶得管那麼多,徑直擰動把手。
白色的風,徐徐而過。
初夏的傍晚,天色半邊橙黃明亮,半邊晶瑩澈藍,氣溫不涼不熱,風也是。
林一羊鼻尖微聳,似乎捕捉到了某種輕淺的、香甜的氣息。
犬類對氣味一項非常敏感。
目光在周圍兜兜轉轉,一一掠過,發現都與這氣味無關,最後,視線落在眼前烏黑的長發上,以及長發下,白皙的脖頸。
顧清川動作一緊,小電驢差點飛出去。
某個毛茸茸的東西毫不自知的貼在她頸邊,熾熱的呼吸噴灑,若有似無的吹開些頭發,埋在她頸窩處,輕嗅著。
顧清川喉頭發緊,眼眶紅熱。
其實,第一眼看見林一羊時,她是有些饞的。
不自覺,耳邊隱約染上一片薄薄的粉意,顧清川生澀地擠出一個字:“你……”
可話未落,林一羊忽然抬頭,反光鏡中,隻能看見她微微睜大的眼睛,裡頭帶著些許興奮,和無比單純真摯的……讚賞。
“你好香啊!”
“……”
顧清川漠著臉,扯了扯嘴角:“謝謝。”
啊……
果然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