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聲響徹的幾分鐘後,靖睦帶隊冒雨進入山林中,朝向聲音傳來的方位飛奔,開始了瘋狂的搜索工作。
天空中的黑暗鴉群尚未散去。考慮到鼓聲可能是引誘火焰之民出穀的陷阱,衛兵隊長隻點了戰士中的少數精英出動,他們熟練地將身形隱藏在樹冠之下,避過來自空中的眼睛,循著聲音一路前去。
小夜被勒令在穀中待命,沒能跟隨隊伍一同動身,隻好等待先鋒隊伍傳回消息。
在搜索隊出動的時間內,烈焰穀內彌漫著低氣壓,甚至比上午巡邏隊遭遇襲擊時氣氛更加糟糕。小夜對此有些不明就裡,待她回到醫務所,與陽羽聊了兩句後,才明白人們如此憤怒的原因。
“烏佩鼓是我們與丹羽大人溝通的唯一方式,即使大人正在熔岩中沉睡,我們也相信鼓聲與我們的意誌能夠傳達過去。”
紅發少年的視線透過窗戶,望著遠方模糊在雨幕中的山林。
“在我們族中,有資格敲響那麵烏佩鼓的隻有族長與未來的繼任者。其他人擅自敲響它的話,即使是我們本族的同胞,也會被火焰之民視為永遠的敵人。”
陽羽話中的凜冽語調令小夜愣了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搬著醫藥箱路過走廊的男孩插話道,“就相當於彆人用你的line賬號給你偶像發了一串臟話,消息還顯示已讀了,換誰不得氣死?”
小夜:“……”
望著陽羽聞聽此言後一臉深感讚同地點著頭,小夜一時不知該作何表情。
好吧,這確實是個簡單易懂的比喻。
……就是有些破壞氣氛。
幾小時後,搜索隊返回烈焰穀,留守眾人終於知道了結果——很遺憾,他們並沒有尋找到烏佩鼓或與之相關的蛛絲馬跡。
阿蘇山的大地太過廣袤,憑借僅僅響起一次的鼓聲來鎖定其具體位置是近乎不可能的工作。既然真身不明的敵人敢於敲響它,想必也做足了令它不被找到的擾亂工作。
此時,時間已接近傍晚,天色倒是不暗反亮——雨勢漸停,籠罩在香橘島上空的陰雲終於散去,露出了夕陽溫暖的橘紅色。
對於火焰之民而言,這或許是整整一天的糟糕經曆中唯一的好事了。
仿佛被淋得濕漉漉的火稚雞抖乾絨毛,在陽光下終於能夠舒展身體一般,刻意壓低的竊竊私語在山穀中響起,很快便連綿成片,化作熟悉的笑語歡聲。
拜火節前夕的固定娛樂項目,晚宴的時間到了。
單獨一人想要轉換心情或許很容易,而集團士氣由低轉高向來是個需要花費漫長時間的過程。但是,火焰之民似乎並不遵循這條規律,在天光傾瀉、火把燃燒、音樂聲響起的那一刻便丟掉了所有壞心情,高高興興地全身心享受起了晚宴。
至於小夜偶然聽到了鄰桌用興高采烈的語氣談論“抓到敲鼓的人後要把他烤到幾成熟”……唔,她覺得自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河水的水勢比往日湍急幾分,倒是不足以將水麵上飄浮的小小燈盞們吞沒,也就無法熄滅人們點燈的熱情。輪到勇真一家時,少年笑嘻嘻地往小夜手裡也塞了個丹羽燈。
“你幫了我們那麼多忙,也算是我們自己人啦。快許個願,說不定丹羽大人能聽見呢。”勇真一邊說著,一邊以音速螺旋球的投擲姿勢將自己手中已經點燃的燈狠狠扔進水裡,令一旁的小夜一陣汗顏——這氣勢不像“說不定丹羽大人能聽見”,倒像是往可憐的火焰鳥臉上扔願望。
而且那燈還真奇跡般地漂穩了,令人懷疑火焰之民的製燈工藝中是不是有“防三百六十度大螺旋入水”功能。
小夜點頭應了一聲,揮揮手將酒足飯飽的噴火龍叫過來。
火焰之民們點燃丹羽燈從來不用火柴或打火機,都是直接讓自己的火係寶可夢來完成這個工作。小夜自然也入鄉隨俗,將小巧的丹羽燈放在地麵上,指出燈芯的位置給噴火龍看。
“隻將這裡點燃就好,要小心彆燒到燈壁——能做到嗎?”
噴火龍用中氣十足的長嚎回答了訓練家的問題。隨後,它猛地一仰脖子,吐出了一束火苗……呃,不,一大坨火苗?
好吧,作為噴火龍的訓練家,小夜看得出它已經分外克製了。可能是對於這個打哈欠都要來一發噴射火焰的家夥而言,點燈這種精細活實在是相性極低,那“一大坨火苗”毫不意外地連燈芯帶燈都燒成了焦炭。
小夜:“……”
圍觀的紅毛們似乎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抻著脖子期盼地看完全程後齊聲大笑了起來。
“沒事沒事,接著燒,我們這兒燈多著呢!”
聽到混亂中有人如此喊著,觀光客隻有種挖個坑把自己和噴火龍一起埋了的衝動。
眼見著噴火龍已經盯緊陽羽遞過來的第二盞燈,一副躍躍欲試想要繼續製造焦炭的模樣,小夜連忙伸手捂住了它的嘴。
“停,先彆動——對,尾巴也彆動。”
說著,小夜將丹羽燈湊到火龍的尾尖旁,安全地點燃了燈芯。
噴火龍躍躍欲試的表情頓時變成了“QAQ”。
小夜一派淡定地將燈托舉到夥伴眼前給它看,“噴火龍,既然燈是你點燃的,就許個願望吧?”
噴火龍:“吼嗷嗷!”
小夜:“——和食物無關的願望。”
噴火龍:“嗚QAQ……”
等大家夥哼哼唧唧地許了願,一群人互相擁擠著踏上木船,劃到河中心後將手中的丹羽燈輕輕放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