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將網球視作一切,並且以後理所當然地會成為職業網球選手,以至於她一直認為,這些正選們也會一直打網球。
……也對,職業網球選手的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大部分的人還是要考慮現實的因素。
“這樣啊……”她低落地應了聲。
人生總有相聚離合,她很喜歡一個集體共同地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的氛圍。
可想到未來會有的分離,她還是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氣。
青學如此,立海大想必也是。
“很正常。”越前龍馬難得沒有和她互杠,他似乎想說些什麼,結果側頭時看見了夏夏悶悶不樂的神情。
他愣了下,原本要說的話立刻吞了下去。難得沉默片刻後,他有些彆扭地說:“喂,你怎麼這個表情?沒有人會把網球當作人生的全部,前輩們就算不像現在這樣打網球,有時間還是會私下約的。”
此時,其他人的注意力依舊在河村隆那邊,連三小隻都緊張地等待著。
隻有越前龍馬轉過身來,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越前龍馬壓了壓帽子:“學姐,我也不知道會不會一直打下去。”
夏夏怔了一下:“你也不會?我以為你會走職業?那你為什麼打網球啊?”
“我不知道。”越前龍馬聳肩,“從我有記憶起,我就在打網球了。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打,也不知道打下去的目標是什麼。”
“凡爾賽。”夏夏不爽地幫他把帽子一下子摁到底,“我反正想走職業,越前君,以後你出去可以對外人炫耀,說你曾經將世界第一的女子網球選手打了6:1!”
“Mada Mada Dane.”越前龍馬拍開她的手,將帽子扶正,“遲早打你6:0,被業餘選手打6:0的職業選手?嗤。”
夏夏:“……”
這小子真討厭。
“不跟你廢話了,等會上場比賽要小心知道嗎?接不到的球不要硬接!”夏夏叮囑。
“囉嗦,知道了。”越前龍馬答。
.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不出所料,越前龍馬的單打二碰上了不動峰的伊武深司,僅僅是兩局,在場人就心知肚明伊武深司不是越前龍馬的對手,他完全是被越前龍馬壓著打。
可是沒多久,對方改變了策略,通過不斷地打出上旋和下旋球,來讓越前龍馬的手臂麻痹。
越前龍馬發現問題後,他想的不是儘快地結束比賽。在場外觀眾的驚呼聲中,他選擇使用身體的力量去帶動球拍,強行地試圖回球。
——在那一瞬間,夏夏瞪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球拍從越前龍馬無力的手中甩出,砸向了鐵欄杆,又在衝擊下彈回,直衝越前龍馬的眼睛。
夏夏一蒙。
場上,越前龍馬跪在了地上。
他死死地捂著眼睛,鮮血順著掌心流下,觸目驚心。
場外一片嘩然,龍崎櫻乃尖叫一聲,不管不顧地衝進了場內試圖扶起越前龍馬,帶他離開網球場。
龍崎櫻乃是喜歡越前龍馬的,但凡是青學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夏夏還和越前龍馬開過玩笑,說他可以考慮談個戀愛。
而越前龍馬總是無語地白她一眼,對這個話題置之不理。
現下,等夏夏也後知後覺地跟著回過神來的正選們想要一起上去扶他下來時,就聽見他慣有的冷淡的音線。
他說:“出去,不要乾擾比賽。”
龍崎櫻乃一下子急了:“……可是,龍馬君你的眼睛……”
“出去,比賽還沒有結束。”越前龍馬再次強調。
他的語氣裡滿是戰意,夏夏震驚地站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越前龍馬。
他居然還要繼續打?他沒有棄權的意思?
她太了解越前龍馬了,他作出來的決定,彆人根本沒辦法撼動。
他想打,那麼他就一定會打。
“櫻乃。”眼見場內兩人僵持不下,龍崎教練終於開口道,“下來,這是龍馬的比賽,你要尊重他。”
……
一番爭吵後,龍崎櫻乃握著發帶,猶豫地退出了網球場。
她的眼睛還是死死地盯在越前龍馬的身上,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越前龍馬被攙扶著來到了場地外,和方才河村隆受傷時一樣,眾人立刻圍著他查看他的傷勢。
夏夏小心翼翼地拉開他捂著眼睛的手,而後稍微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傷到眼球,隻是傷了眼瞼。
夏夏半跪著接過大石遞過來的酒精和棉布,一邊抖著手幫他擦拭乾淨,一邊還是忍不住怒道:“比賽前怎麼和你說的?為什麼那麼不小心?河村前輩的傷你忘了?1分而已!你為什麼非要——”
“學姐。”越前龍馬被酒精刺激得“嘶”了聲,他不爽地抬起眼想說什麼,結果一睜眼就對上了夏夏發紅的眼眶。
越前龍馬:“……”
周圍的前輩們或咳嗽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神情,明明是他受傷,可這群前輩在確認他眼睛沒事後,一個兩個的表情都很是奇怪。
他們衝他努了努嘴。
越前龍馬:“……”
他頓了頓,直覺讓他咽回了原本想說的話。
他稍稍前傾,話語裡的冷淡消失於無形,帶上了些安撫的意味:“不許哭。”
“……誰要哭了!”夏夏嘴硬地繼續給他擦拭血跡,“你活該!”
話雖這樣說,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地將眼淚憋回去。
這是看到身邊人受傷的自然反應。小時候,她和真田弦一郎一起參加過學校的長跑,結果真田弦一郎的朋友不知道為什麼在跑道上拽了他一下,導致真田弦一郎摔倒。
那時夏夏還不到10歲,看到真田弦一郎慘不忍睹的雙腿,她哭得比真田弦一郎這個當事人還慘,嚇得幸村精市以為是她受了傷。
那時候,夏夏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現在想,應該是心疼。
“你可以棄權嗎?我們去醫院?”
夏夏不抱希望地問。
“不去。”越前龍馬在她意料之中地拒絕了。
他糾結了一下,還是猶豫著伸手抹掉了夏夏眼角隱隱的淚光。
前輩們很不給麵子地發出了“哇”“哎喲”之類的聲音。
越前龍馬:“……”
他看了眼場內還在等待的伊武深司,眼底的戰意越發濃厚。
他收回目光,對怔然的夏夏說——他早就發現了,學姐非常害怕肢體接觸,像是有PTSD——一字一頓承諾道:“我會贏的,所以,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