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錯 另添五分委屈(1 / 2)

盤臣 曠宇 3212 字 7個月前

他肘及窗邊,人卻未斜倚,抬窗左右一望,凝視了她一會,視線落在甬道深處。

“你不惱?”

言子邑低頭笑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摸了摸額頭,自己坐馬車的姿勢不夠端正,不像靳則聿,腰背很挺,坐有坐相,後頭的發髻在馬車裡顛簸,時而碰擦在馬車板上,鬆出一縷頭發,她伸出食指把它撥到耳後,“說真話,聽到一刹那有些怎麼說呢,不是太樂意,但我剛才一路過來,想想言侯……我爹剛才那樣問,要是王爺說‘不介意’,說真的,還有點虛偽。不答吧,又有些扭捏,還是‘介意’吧。”

“王妃如此真誠,倒顯得本王有些虛偽。”

他的視線從遠處繞過來,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

言子邑聽得他這麼說,趕緊把話繞回來:“王爺,您還是‘虛偽’些吧,您乾的是……大事,我還得指著您過日子呢,您要是一派天真,估計現在不知道在哪呢,照現在這個形勢來看,您過得風生水起,我也會太差,不是麼?”

“在繁雜中若能取得稚氣,倒也不失為一種本領。”

“‘霸氣容易,稚氣太難’是吧?”言子邑笑著嘟囔了一句,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在馬車上的時候,想到靳則聿這個“介意”或許是說給她聽的,但她畢竟不是真正的言府三小姐。很多事情是能夠跳出來想的,她猜測了一下他的意圖,也似望非望的看著周圍。

“還有,我大概懂您的意思,”她壓低了聲音,“我理解大伯殺掉三皇子的事,應該是陛下心中的一塊瘡疤,陛下表麵裝作不在意,興許終究是一個隱患。這麼問吧,王爺,您說我們這次進宮麵聖,你我之間,我對王爺您應該表現幾分真情幾分生疏?”她仰頭直視了他,隔著車轖,直截了當地問。

靳則聿一直觀察著周圍,略垂了垂眼,不著痕跡道:

“情,十之二,怨,十之三,另添五分委屈。”

言子邑臉色一僵。

後悔自己問了。

這是對中戲女演員的要求嗎?

靳則聿的眼睛裡漾出一絲笑意。

她覺得這可能是他一本正經逗她呢。

說了一句:“我試試。”又有些不甘心,“那王爺您呢?啊,那個,情有幾分,怨有幾分啊?”說到一半覺得自己語調有些高了,再往下降降。

“三分疏離,七分責任。”

說罷看著她:“毫無感情。”

言子邑覺得他這個話有點一語雙關。

是有幾分真的。

她心沉了一下。

倒不是要矯情有沒有感情。

隻是他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能把最平常的話,造就出一種近乎犀利的強勢。

壓得她小心臟承受不太住。

被他的態度,搞到了心態,兩人對視了十幾秒,自己先瞥開。

落到馬車車身上自然成紋路的圈狀“疤痕”上頭,這些木頭的瑕疵用在關鍵的地方,看似有鼻子有眼,因眼前有些模糊,愈發顯得有些怪誕,正在這個時候,進來處有人抬了歩輦來,頂上有一個篷,簷下四角垂了流蘇,下層有花色的雲紋,座位比較窄,看上去靈活輕便,言子邑猜想這應該就是她的“中轉車”,退開的人都向前幾步,言子邑垂頭行了禮,便折身過去。

禮製上的人說是效親王回門禮,但又非全效,所以定得有些倉促,以尊者後至的禮,是成帝最後才至殿上,為顯得隆重,駕的是一輛形製頗為隆重的馬車,四周是明黃的緞子垂下,高方的車蓋,後頭還拖著一麵旌旗,麵料一半在地上摩擦,一看就是“儀式用車”,皇後、妃嬪和幾位親王也陪著立在階上,成帝是善於活躍氣氛的人,一邊從車上下來,一邊甩著寬大的袖口說:“這車中看不中用,宮裡晃了一圈,顛得厲害,禮部這些人,折騰來折騰去,倒把孤折騰了一遍,”上階有太監過來攙,他擺了擺手:“孤說同回門一樣,意思是同回娘家一樣,清清靜靜吃個飯,這點‘聖意’都聽不明白,還指望他們能乾些什麼。”

眾人一麵聽著一麵都笑了。

成帝到階上停步,後仰著身體打量他們。

對著眾人說:“瞧,一對璧人,孤還是有遠見。”

眾人忙一陣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