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射 “胡帥在做什麼?”(1 / 2)

盤臣 曠宇 4505 字 7個月前

身後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

王府裡的人雖久受了規矩,卻也一陣騷動。

後頭有細碎的女子驚呼之聲。

聽著倒有點像青蓮的聲音。

秦霈忠回頭,一隻手從他的肩膀上搭了上來,並駕而來一匹烈馬,發出微微的嘶聲,一隻筋節分明的手拍了拍馬脖子。

言子邑看到一個蕩漾人心的笑容。

秦霈忠拍了來人的臂膀:

“你小子哪裡冒出來的。”

“本來同王爺一道先去,王爺讓我給你捎句話,就在城外等你。”

說完執禮道:“屬下邢昭,見過王妃,適才唐突了。”

言子邑被他笑得魂有點飄,但也要說些什麼:“哪裡,套用一句俗話,‘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將軍風采,幸甚。”

秦霈忠插到:“等等等,王妃,你給這小子評價太高了,有些厚此薄彼了啊。”

這一路都是去京郊圍場的車馬,邢昭的出現引來了眾人的注意。適才遠遠隔著的車馬都調試了行速,忽近忽迫,但又不敢太近,秦霈忠四下看了一圈,又仔細打量了一眼邢昭像突然發現了什麼一樣,驚疑道:

“你的甲胄呢?你今兒是主角,你這個‘平章三俊’穿上鎧甲更俊!你怎麼不先換上給我們長長臉?給王妃,”秦霈忠同言子邑眨眨眼:“護護駕。”

邢昭摸了摸後腦勺,銀質小冠束了頭發,額頭上包一塊月藍色的方布,身上穿了一件比額上方布顏色稍淡些的貼身緊袍,就在馬上也能看出來身量很高,肩膀和大臂處賁起,但人卻看上去很精瘦,要不是小臂紮著兩隻土黃色長皮臂縛,就看這個不受束縛的模樣,像是要去踏青的少年,哪裡像是馬上要上圍場比試的戰將。

轉過身,邢昭示意了後頭的護從,摸了摸護從手裡頭提著的一包硬甲,“本來要等到了演武場再換上,要不我現在就換上,給王妃增增排場。”

言子邑點著額頭,忙說:“不用,勞你們兩個來給我‘護駕’,已然招架不住了。”

邢昭神態輕鬆道:

“待會到了先穿一身常服,等陛下到了,再換一身鎧甲出來,豈不能再引一陣騷動。”

這是紅地毯先穿一身。

頒獎晚會再來一套嗎?

言子邑手背抵著下巴,笑了。

“哈哈哈,”秦霈忠推了推邢昭:“王妃也笑你來著。”

推完“嘶”了一聲,皺眉道:

“咦?臭小子,你今日不對啊,平日裡無精打采的,要你正兒八經說句話像要了命一樣,怎麼了,緊張?”秦霈忠抬肘抵著他的胸前。

邢昭摸了摸他抵住的位置。

麵容慢慢淡下來。

“怎麼,真緊張?”秦霈忠原是隨意說說,見狀也正經起來,趨身詢問。

“有些。”

邢昭從胸口掏出一枚片頭削尖呈葉形的銅片,比手指短一些,打得極薄,放在嘴唇上虛含著,飄出幾個簡單的音來,孤單卻又有些悠遠。

北郊這裡不遠處就有古舊的皇城台棄置的土堆,飛沙走礫,周圍一時都靜下來,仿佛除了天地,便是這顯得蒼厲的音調。

“我同胡帥曾在洛城交過手。”

邢昭收起那葉片,看了一眼言子邑。

言子邑反應過來,又想到靳則聿提到過他心思細膩,想來不是隨便一說,笑道:

“你說,無妨。我病過一陣,許多事不記得了,正好也聽你說說。”

“那時候胡帥還是王妃大伯,原先的驃騎將軍言基伍的總兵,先攻洛城,要先拿下洛城的要口,新沛,我到新沛的時候,天已黑了,城門口一片慘狀,探騎到了城門過了護城河,突然被一支冷箭射中麵門,我們才知道有埋伏。我下馬看了那支箭,樺木箭杆中段有血跡,箭尾的羽毛已不成樣子,顯然是從中箭的身軀上抽拔下來,我猜測城樓上有埋伏,其中有射術高手,但……他們應該已經斷糧絕資了……”邢昭垂頭擰眉,似乎回憶到需要思慮的地方,又抬起來看看前方,半眯著眼:“像是固守待援。”

“我在頹塌的城樓下頭喊了一句‘繳械不殺’,城裡沒人應,便抬手,本想揮下,城頭上有一人衝著我喊,問我可敢比射,當時年輕氣盛,跟著的人馬蹄一陣躁動,我又起了一絲尊敵之意,便答應了。”

秦佩忠侃了一句,“你現在也年輕著呢,”繼而問道:“比的什麼?”

“走馬比射,若贏了便放這些殘兵走。”邢昭答:“相距約二十丈,人於馬上走環,對射五箭。”

“誰贏了?”

“我贏了,當時射中他胸口。他手底下的人趁他墜馬接應之際,給他殺出了一條血路。”

“你贏了就行了唄。”

“哎……他當時是絕了糧的,強弩之末,我勝之不武……”

秦霈忠是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態,探著他胸口道:“怪不得大婚當日胡卿言惺惺作態,一杯酒下去就要死要活的,摸完自己胸口,又上來摸你的,我還在想你小子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原來還有這一出!”

“我隻同王爺說過,彆人麵前沒有提起。我猶然記得當年,紮了火把,胡帥擦了臉上的血,回身一笑的樣子,雖然落魄至廝,不失英雄本色,令人膽寒。”

秦霈忠望了一眼邢昭,又看了一眼言子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