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陳微然毫不猶豫跳下車。

王軒抱著鏡子站在大門口，原本鏡子擋住了視線，看不到陳微然的車的方向，終於等不及了探出腦袋看看，卻剛好看到三個人一動不動圍著車，麵麵相覷地站著。

這下是真急了：“哎！不是！你們仨嘛呢！磨嘰什麼呢！”

三人齊齊看向他。

“你先上車吧。等我一下。那個鏡子太寬了，他一個人拿不過來。”梁以恒對陳微然交代完，就三步並作兩步往門口走。

陳微然聽從他的提議，默默坐上了副駕。

自己這輛車買了也有三年，自己還沒怎麼坐過這個位置，她顯得手足無措，又覺得有點奇妙。

想來梁以恒說自己記得些路，就不用調車上的導航了吧。她索性放起了音樂，順便把另一杯奶茶喝完。

林婉口味十分清淡，全糖都覺得有點甜，所以兩杯全是她的。

“I knew you were trouble when you walked in......”

她聽到這裡瞟了眼屏幕，音樂App隨機播放的是Taylor Swift的《I knew You Were Trouble》

叼著吸管的嘴不禁微微上揚，覺得有些應景。

“笑什麼呢？”梁以恒幾乎是竄進了駕駛位，她回頭看看，後備箱已經關上了，自己竟然聽著音樂沒注意動靜。

鏡子也已經被斜著擺好，卡在林婉的座位邊上。

她的三個鞋盒則橫在旁邊，如果車子開起來，哪怕有點顛簸，也不會被壓到。

他可真細心啊，至少和自己比起來是這樣。

“放心吧，我都理好了。”梁以恒見她扭著脖子往後看，以為她不放心自己的作品。

她愉快地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出發嗎？”

這時兩人齊刷刷看向了王軒的車，他正對三個躺在地下的小紙箱，猶豫著如何排列組合。

梁以恒挑挑眉：“好啊，我們先走，不等王軒了。把他甩在後麵。”

說罷，他竟然熟練地換擋，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路過王軒時，他們透過車窗看到了王軒寫滿驚詫的臉，那眼神似乎要鑽進陳微然的車裡。

沒人聽清楚他說了什麼，陳微然便開口，學著他地道的京腔，來了句：“嘛呢！”

三人一陣哄笑。

很快路過芝加哥市中心的河，水麵在夕陽的餘暉下波光粼粼，陳微然掏出手機，隨手拍了一張，準備和中午吃的早茶一起發到朋友圈。

“哎，你知不知道。”梁以恒見她在拍河麵，隨口問她：“你知道嗎，St Patrick’s Day的時候，整條河都染成是綠色的，拍照更好看。”

她覺得新奇，這個以綠色為主題的節日每年三月都有，但她每次都是在阿靈頓喝幾杯綠色啤酒度過的，沒想到大城市更隆重，河邊的景色倒是沒見過，便問道：“真的嗎？你來看過嗎？”

他點點頭：“來過的。大一的時候了。學校組織過，你有印象嗎？”

她的眼神變得飄忽，大一那年的春假，應該是和周清和還有現在在紐約的高中同學Cloris一起去了波士頓，逛了一些博物館，Cloris在紐約讀設計，她們一起打卡了幾副名畫，順便聊聊那些作品的來龍去脈。

而周清和就像個陪玩，每天隻有吃飯的時候話最多。畢竟既不懂曆史，也不懂美術，像是在裡麵看人頭的。

便回答梁以恒：“大一那年和高中同學去了波士頓，逛博物館什麼的。沒怎麼留意學校裡的活動哎。”

“高中同學？”梁以恒將尾音拖長，“周清和嗎？”

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個在紐約讀藝術的女生，她也喜歡博物館。”

“這樣啊。”梁以恒也沒再多問，“那如果明年春天你想看，可以一起來看看。下學期我的課不多了。”

“好啊。那下學期一起來。我大概也有時間的。”她嘴上答應著，不過對於這樣的邀請，一向都是將信將疑，尤其是梁以恒有了“不靠譜”的前科，她便隻當他隨手畫個餅。

誰知他又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我其實隻剩下六節課就畢業了，但是要按順序上，所以還要拖一學期。好處就是兩個學期都不會很忙。都是12學分就ok。”

剛好路口的燈變紅了，他騰出眼睛，看了看還在喝奶茶的陳微然。

好像給這隨口的邀請添加了幾分可信度。

“了解了。那你下學期隻上三門課，就算再加節水課湊12學分，確實不是很忙。”她緩緩點頭，“哎，那你還會繼續做TA嗎？”

“要做的。”他語氣十分篤定，“哦，做這個收入還可以。後麵兩學期，不出意外都要做的。也算是個工作經驗。”

後麵這個理由還算說得過去，她想。做TA好像一個月最多幾百刀吧，梁以恒的車雖然算不上貴，但加上一身行頭，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計較幾百刀的人。

沒錯，雖然在很多刻板印象裡，北美的本科生家境不會太差，但是通過車和穿著，還是能被繼續分出三六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