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Jessica還往他身側湊了湊,有意無意地蹭到了他的羽絨服。
陳微然頭腦發懵,他們關係很好嗎?
“梁老師”三個字卡在她嘴邊沒喊出來,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梁以恒。
淺灰框眼鏡下略帶疲倦的雙眼,正視著前方大門。
他沒顧上回答Jessica的問題。
好巧不巧,不知道是不是她目光的牽引,他忽然下意識往右轉頭,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後的柱子上。
繼而又定格在舉著奶茶的她身上。
他隻覺得眼前驟然一亮,隨後又不自覺地笑了。
圖書館的吊燈明晃晃的,他的黑眼圈尤為明顯。
不知道的大概隻以為他是通宵趕了作業。
而事實上發生了什麼隻有她清楚。
她與這雙眼睛對視,也跟著傻笑。
Jessica見梁以恒沒反應,發覺不對勁,這才順著梁以恒的眼神往右看。
“Vera?”她雖然壓低了音量,驚訝的口氣卻十分明顯。畢竟她完全不敢相信,會在酒局以外的地方碰到陳微然。
她第一次見到陳微然還是在遙遠的去年夏天,那時她們商學院一位學長,和她是老鄉,組織周末去附近州立公園的民宿燒烤。
順便住一晚。
學長早就注意到了她課上課下和周清和眉來眼去,便在商學院的一個小群裡at了二人,邀請他們一起來。
他們自然是都乾脆地報了名。
誰知等到臨出發的前一晚,Jessica正在想入非非的時候,周清和堂而皇之在群裡宣布,要帶上室友。
學長想著人多熱鬨,且周清和作為負責烤肉的主力,出人又出車,多帶個人而已,就算大家都不認識,玩玩就認識了,他十分樂意。
商學院的人習慣左右逢源,多個朋友國內國外多條路。
於是熱情地喊周清和把室友拉進群。
周清和回了句:“不用,她不是我們商學院的,不拉進群了,跟著我就行了。”
看到這個“她”,Jessica心中一緊。
“室友”二字瞬間也變得尤為刺眼。
她卻什麼阻止的話也說不出口。
因為那時他們的關係在外人眼裡,不過是在教室裡會多說幾句話的同學,被大家偶爾起哄的“緋聞”情侶罷了。
至於外人不知道的,便是前些天在同學家喝完酒,周清和送她回家的時候順便與她發生了關係。
事後她想留周清和吃個宵夜,周清和以“室友在KTV喝多了需要他去接”為由著急忙慌地穿好衣服就離開了。
其餘什麼關係也沒有。
她寄希望於學長。
學長確實沒想到他室友是女生,說了句:“女生啊?那要和誰住呢?我們是按一人或一對情侶一間算的房間。那個木屋一共六間臥室。”
誰知周清和厚著臉皮來了句:“我看過平麵圖了,主臥是個家庭房,有兩張床,我倆擠一擠好不好?”
又是因為周清和出人又出車,學長沒什麼理由拒絕。
後來也沒少因為這個事,聽Jessica狂罵商學院的男生都不行。
再後來Jessica見陳微然與周清和好像也沒什麼實質的發展,還是早點將周清和拿下,省得夜長夢多。
沒想到之後幾次酒局,隻要有周清和就有陳微然。
終於在臨近學期結束的時候,陳微然周四下午飛了紐約。
周清和那個周五在她的家裡呆了一整晚。
想到下學期可能毫無交集,她終於沒忍住挑明了。
但周清和的態度是她意想不到的堅決,有機會再來第三四五六七八次也完全可以,談戀愛絕不可能。
自此之後她再也沒見過這兩個人。
周清和的朋友圈並沒有陳微然的痕跡,陳微然的朋友圈也發過周清和。
但是她從越來越多的同學口中聽到他們關係不一般。
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用情至深,還是不想輸,一股腦把自己沒能和周清和在一起的責任推給了陳微然。
眼前的Vera,似乎與去年夏天傍晚,戴著印了骷髏頭choker,穿著黑色破洞短褲,先是人模人樣與新朋友碰杯,後來又瘋狂在木地板上跺著腳跳舞,最後妝都花了被周清和扶回房間的那個Vera簡直判若兩人。
她裹了件寬寬鬆鬆的毛呢大衣,一條灰色LV圍巾從她的肩上垂下來,緊身牛仔褲和5050長靴,倒是能看出她那修長的腿。
讓她更為驚訝的是她臉上乾乾淨淨,連粉底都沒打,雙手捧了個紙杯,整個人靠在柱子上。
如果再背上個書包,和大廳裡那些忙著趕作業的學霸根本沒什麼兩樣。
她轉性了?Jessica狐疑地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