醃肉 大不了我給華哥兒跪下(1 / 2)

因為搭了一段路的騾車,今天秋華年比昨天回來的早,也沒有那麼累。

他惦記著缸裡的豬肉,回去後立即取了出來。

庫房不住人不開窗,深缸還能起一層隔溫作用,缸裡的溫度一直維持在十度以下,生肉放個兩三天不成問題。

秋華年把肉切片,加鹽和蔥薑炒出豬油,等豬油能沒過肉,將肉撈出來和豬油一起裝進壇子裡,壇口蓋上一個碗。

這是一種叫“醃肉”的保存豬肉的土辦法,醃好的肉裝壇放在陰涼處,幾個月都不會壞。

沒喂過飼料的農家土豬肉不用刻意去腥,口感和肉味都比現代超市裡賣的好的多。

一斤生肉做熟後有小半壇,每次炒菜時放一點,又夠吃好多天的。

炒好肉,秋華年把附帶買的骨頭洗乾淨燉進鍋裡,加上羊肚蘑、豆腐和切成段的玉米,放一小撮鹽調底味,一小片薑去腥,咕嘟一個多小時後,濃白色的骨湯在鍋中成型。

秋華年剛找了隻海碗盛了一碗湯,胡秋燕就送九九和春生回來了。

“好香啊,隻要從外麵走過,都聞得到你家又在做肉呢!”胡秋燕一進門就說,“我進來的時候,看見村裡好幾個孩子在牆外邊張望。”

秋華年也很無奈,但沒辦法,露天灶台就在南牆下麵,一做飯味道就會飄出去。

“你是正經靠自己賺的錢,怕什麼,想吃就吃!”胡秋燕笑著給他寬心。

上午孟福月代表族長給村裡人說了收甜菜根的事後,大家都知道華哥兒的糖竟真的做出來了,也知道了這個糖才賣一文錢,在鎮上賣的不錯。

有族長背書,加上說辭好聽,現在村裡人都誇華哥兒有本事,有好處還不忘自家村子的人,是頂個的好。

“除了杜寶泉家的那幾個,現在誰不誇你?他們想使壞,也翻不起浪來。”

秋華年謝過胡秋燕,讓胡秋燕帶著那一海碗的骨湯回去,胡秋燕推辭不過,隻能收下。

晚飯秋華年用鹹菜和幾片豬肉炒了個菜,就著骨湯配麵筋吃。

骨湯鮮美醇厚,鬆軟的麵筋吸足了湯汁,咬在嘴裡迸裂開來,唇齒溢香。脆脆的鹹菜和流油的豬肉之間產生微妙的化學反應,讓人回味無窮。

九九和春生喝了好幾碗湯,吃得打起飽嗝,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小孩子營養吸收得快,這才好好吃了幾天飯,兩個孩子已經長出了一些肉,不再像秋華年第一次見到時那樣皮包骨頭了。

秋華年把剩下的湯和菜收拾好,放進屋裡蓋了個柳條編的罩子,留著明天當早點吃。

秋華年家一片喜氣洋洋,同村杜寶泉家寬敞的磚瓦房裡,氣氛卻有些低沉。

“娘,那個甜菜根……”

“閉嘴,老大家的!”趙氏坐在炕上罵了一聲,“家裡三四十斤甜菜根最多賣個二十文錢,你眼皮子怎麼這麼淺,果然是山溝裡出來的窮酸戶!”

杜寶泉家的大兒媳魏榴花低頭不再說話,心裡卻有些委屈。

杜寶泉家雖然富裕,但終歸是農村人家,要供二兒子杜雲鏡住在縣裡讀書,還要隔三差五給小兒子福寶做新衣服買糖,隻能克扣其他人。

大兒子杜雲湖就是那個被克扣的人,魏榴花嫁過來五年,沒見婆婆公正地分過一次東西,自家丈夫辛苦種地、做短工,自己繡花縫衣服賺的錢全被收走,一點都沒留給他們。

二十文錢對趙氏來說不算什麼,可對魏榴花和他們的小家來說,卻十分有用,有了這些錢,她就能給自己的小哥兒偷偷買幾個雞蛋補一補了。

可憐她的柚哥兒出生時不足月,身子一直不好,婆婆嫌棄他是個哥兒,寧可給小兒子買糖甜嘴,也不肯給他半個雞蛋補補身體。

誰叫杜雲湖是杜寶泉上一個媳婦生的,不是趙氏身上掉下的肉呢!

趙氏目光掃過魏榴花,清楚大兒媳心裡有怨,但那又如何?

一個山溝裡的閨女能嫁到他們家,不知修了幾輩子的福。才生了一個身體不好的小哥兒,就敢有彆的心思了,不好好壓一壓她,她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老大家的,你回自己屋裡給福寶縫衣服,不許點燈,布料我已經裁好了,就在旁邊的桌上,福寶吵著要穿這個顏色,手腳麻利點。”趙氏看著魏榴花心煩,揮手讓她出去。

魏榴花走後,趙氏還是覺得氣不順。

“不就是一文錢兩斤收甜菜根嗎?他做糖正用這個東西,也沒出高價,偏偏說得好像乾了什麼大善事一樣,村裡人都向著他說話!”

趙氏一想到自己那隻被秋華年誆去的老公雞,心就在滴血,雖然又老又瘦,但也能賣個一百文呢,就那麼便宜了小狐狸精!

杜寶泉不知道媳婦心裡的怨氣,摸著下巴說,“他說要用高粱做糖,本以為是笑話,誰知還真做出來了,算是有點本事,難怪雲鏡會……”

趙氏重重拍了一下炕桌,打斷杜寶泉。

“你還提這事!他算什麼東西,李寡婦拿兩鬥高粱換的賠錢貨,給雲鏡暖床都不配!”